“圣旨让我立刻前去赴任,因此老夫马上就要北上,正好你来了,不然我得找人去叫你了。”
严庆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屋内没有其他人,因此就连王学夔的两位属官也不在,于是说道:“抚台大人有何吩咐,下官一定谨记,回头也一定向纪大人转达。”
“不必了,一些小事情,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一听这话,王学夔明显是故意把其他人支开的。
“纪大人虽然是本官的同乡,但他调任南直隶却和我没什么关系,而且他书生气意气太重,官场呆了十几年,还是改不了他那个臭脾气,张阁老已经告诉我了,南直隶巡抚会调任山东巡抚柯应荣接任。”
严庆一听,心里便立刻明白了咋回事了,不过面上却似十分平静,也没吱声,等着王学夔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件事情,或许我也该告诉你,张阁老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咸宁侯仇鸾八百里急递送到京师,俺答大军犯大同。”
严庆这才皱眉开口:“果真打来了。”
王学夔点头道:“看来锦年你是早有所闻啊。”
严庆拱了下手:“回禀抚台大人,数月前下官就有此担心,还给内阁写了四百里加急的奏本,事关国家安定,下官不敢不言。”
王学夔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锦年如此洞察军机,可惜啊,你那道奏本并没有人注意。”
严庆轻轻摇了摇头:“下官的奏本之中却无真凭实据,只是妄加猜测之词,因此,通政司或许给压下去了。”
“不,并没有压下去,而是通政司没有你的奏本。”
听到王学夔这句话,严庆立时一头雾水。
什么叫通政司没有我的奏本?
就算是奏本被通政司压了,也该有留存,甚至记录,或者在司礼监那里。
难道奏本也穿越了不成?
看着严庆一脸茫然的表情,王学夔继续说道:“韩仕英去司礼监取走了一本淹本,但是,是不是你的那本奏本,就无从得知了。”
话说到这里,王学夔又停了下来,看着严庆的反应。
严庆猛地惊醒过来。
韩仕英这是去司礼监把我严庆的奏本拿去核销了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严庆肯定一时也不知道文渊阁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俺答真打来了?”
因为不知道有严世藩的这句话,所以严庆的逻辑链中缺少了从头部开始推理的最关键一环。
不过严庆却可以通过结果倒推过程。
结合楼群伟刚刚说的,韩仕英是被司礼监的公公用廷仗打死的,因此这必然是有人要灭口。
这个人只能是皇上。
但是如果只是擅毁淹本,肯定够不上处死,可皇上却还是下旨打死了他。
灭韩仕英的口,就是为了保全韩仕英背后的人。
韩仕英的背后是谁?
他韩仕英敢去司礼监取淹本,也只有严嵩才会授意他这么做。
所以,或许是严嵩看了自己的奏本,但是没有当回事,所以就丢给了司礼监,自然也就成了淹本,这么来看,就是严嵩担心俺答的事情牵扯到严嵩身上,所以把韩仕英推出去顶缸。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奏本严嵩看过,他又何必再让韩仕英去司礼监拿淹本核销了?
严嵩直接向皇上禀明实情就好了。
既然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那么余下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严庆想到一种可能,立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