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对徐阁老也是极其羡慕啊,严世蕃在家里弄了十几房小妾,我想和他分家都分不开啊。”
“阁老如此说,徐某就惭愧了,以徐某愚见,阁老当为众臣之表率。”徐阶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嘴。
“徐阁老所言不虚啊,翟某以为,天下都当学阁老只娶一妻,如今朝野多为一妻,都是效仿阁老啊。”
严嵩听完以后沉默了,他一抬头,就已经到了西苑玄门前,他顿了一步,大骂了一句。
“几位阁老,严世蕃的所作所为,老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往后,老夫定要严加管教,不让严世蕃再做出有损国体、有辱家门的事情。”严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徐阶感叹了一句:“舐犊情深,这天底下,最难的就是父亲啊!”
张冶率先表态:“阁老如此爱护东楼兄,张某又岂会不理解阁老的难处了。”
严嵩拱了拱手:““是啊,将心比心,老夫对严世蕃过于溺爱了,今日文邦一席话,老夫才算是彻底醒悟了。”
“严阁老,还是先处理军务吧!”
张冶闻言,神色一肃,点了点头,随即转向翟鸾,说道:“翟阁老此话有理,严阁老您先请。”
几人不再多说什么了,严嵩在前,其余几人随后,便步入了西苑大殿,走到了精舍外等候。
今天是黄锦当值,因此黄锦进入精舍内通传后,未多时,嘉靖便穿着玄色道袍款款而来。
四人见了,作揖见礼。
“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你们四人一起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嘉靖一开口便直言要点。
张冶看了一眼严嵩,严嵩便将藏在袖中的仇鸾八百里送来的军情文书拿了出来。
“启禀皇上,这是昨日仇鸾送来的八百里军情文书。”
嘉靖一听八百里加急,也是神色一变,赶忙示意黄锦给自己拿过来。
黄锦也是手疾眼快,还没等嘉靖吱声,身子便已经向严嵩走去了,他从严嵩手中接过那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文书,小心翼翼地呈递给嘉靖帝。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严嵩在内,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嘉靖皇帝的旨意。
嘉靖帝接过文书,看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仇鸾不是说俺答只是少股骑兵偶尔劫掠边境,怎么弄出十万大军出来了?”
严嵩没有直接回答嘉靖的问话,而是直言道:“皇上,军情紧急,应当早做区处。”
嘉靖听了,把头一扭,望向黄锦:“你去,把丁汝夔和杨守谦叫来。”
夏言倒台以后,原兵部尚书陈经与夏言有私交被撤职,兵部左侍郎顾赞也被罢官,如今的兵部尚书换了丁汝夔,兵部左侍郎则是杨守谦。
一时间西苑大殿内静的连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严嵩率先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臣有罪。”
这话说的太过突然,嘉靖也一时间没弄明白严嵩的意思。
“严阁老这是在为咸宁侯开脱?”
严嵩也不怕嘉靖如此说,叩首后继续说道:“数月之间,臣因老迈,皇上恩准严世蕃入阁参与阁臣议事。”
嘉靖打断了严嵩话:“严世蕃入阁是朕恩准的,与你严嵩有何关系?”
严嵩继续说道:“严世蕃入阁以后,南直隶户部右侍郎严庆曾向内阁上过一道奏疏,奏疏言及西北军事或有俺答部大举犯境,然通政司以为此事纯属捕风捉影,于是此奏疏未被送至内阁,而是直接转到了司礼监,今日察查之下,臣方知,此奏疏已成了淹本。”
“通政司误了大事,皆是臣用人不当,且严世蕃身为内阁要员,本应更加谨慎,却未能及时察觉此事,实为失职,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恳请皇上责罚臣一人,不要波及内阁其他几位阁老。”
张冶也顺势跪下,低着头瞥了严嵩一眼。
嘉靖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听严嵩的话,便知道此事必有蹊跷,沉思了片刻以后,方才开口。
“此事,吕芳知道?”
黄锦还未想好如何回话之时,严嵩抢先答道。
“此事,吕公公也不知道,臣也是刚刚再内阁职房,察查以后,才知道的。”
嘉靖反问道:“韩仕英了?”
“这,臣还未来得及去通政司查,便进宫了。”
嘉靖于是看向黄锦,恰在此刻,司礼监的陈洪赶了过来,跪地言道。
“主子,通政司的韩仕英刚刚到司礼监拿走了一道淹本。”
“好啊,手都伸到司礼监来了,吕芳了?你们就这么给他了?”
陈洪吓得一阵哆嗦。
“主子,按朝廷制度,通政使可以直接去司礼监取走淹本核销,这...吕公公也没办法阻拦他。”
“可不可以先禀告朕,再拿去核销?”
“可、当然可以。”
“那这就有说法了。”
嘉靖呵呵一笑,话音刚落,黄锦便指着陈洪大骂道:“大胆,陈洪,你居然敢和主子万岁爷顶嘴,还不掌自己的嘴。”
陈洪一抬头,才发现四位内阁阁老都跪在一旁了,顿时明白了刚才的话有些不当,于是抡圆了胳膊,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啪!啪!”
左一下,右一下,打的是鲜血直流。
嘉靖帝也没开口阻止他,此时,大殿内只有陈洪的耳光声和他哎呀的声音。
足足把一边的脸抽的红里透着紫黑,半边脸都抽肿了,嘉靖帝总算是开了口。
“好了。”
陈洪这才停下手,两只手也打的发红,举起来都发抖。
“韩仕英擅取淹本,朕罚他二十廷杖,陈洪,文书都归你管,你也有罪,朕就让你去监督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