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点头应声,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陈公公带出去,来个人,把地面打扫干净。”
嘉靖眼神落在了严嵩身上:“阁老,朕如此处理,阁老可满意?”
严嵩叩首谢恩后,扶着凳子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落坐,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没办法,总得牺牲一个,严庆已经有人替他说话了,严世蕃是自己的儿子,吕芳更不敢得罪。
只能牺牲你了——韩仕英。
韩仕英被陈洪派去的锦衣卫拿下的时候,还一时没摸清啥情况,还高呼要见严嵩,要见皇上。
严嵩让自己销毁掉淹本,毁掉所有的记录,不是如此一来,不就是把锅甩给严庆?
怎么现在锦衣卫把自己给抓进宫了?
韩仕英的挣扎在两名锦衣卫的强硬面前显得无力,他们如同架鹰般将他稳稳控制,到了午门,往前一扔。
抬起头来的韩仕英,发现鼻青脸肿的陈洪正坐在台阶前,用一种既讽刺又得意的目光望着自己。
“韩大人好威风,拿奏本的时候,可是给我陈洪一顿好脸色啊!”
陈洪话音未落,便哎呀了一声,似乎因为说话过于激动,触碰到了自己的伤处,赶紧用手扶着嘴巴,显露出一丝痛苦。
韩仕英指着陈洪说道:“陈公公,通政使取走淹本,是有先例的,你不能以此定我的罪。”
“我是没法定你的罪,但皇上却能定你的罪。”陈洪臃肿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来。
“有上谕,通政使韩仕英未将地方加急奏疏送至内阁,便私自送往司礼监,而今又私自取走核销,廷杖二十,由司礼监陈洪监督执行。”
韩仕英听了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看到陈洪面前,的脚是呈内八字摆着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在明朝的司礼监中,掌刑之人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脚呈外八字摆放,意味着受审者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而脚呈内八字,则预示着受审者将面临最严厉的刑罚,甚至是死刑。
韩仕英刚要开口咬出严嵩,却被陈洪的声音淹没了。
“来人,给我打。”
“陈公公!”
“嘭!”
当第一杖砸在韩仕英后背上的时候,韩仕英就被打的说不出来话了。
紧跟着第二杖、第三杖、第四杖。
第五杖的时候,韩仕英就已经断了气了。
执行命令的锦衣卫看了一眼陈洪,请他示下。
人都没了,还要不要打完。
陈洪嗯了一声。
杖子接二连三落下,足足打够了二十杖,保证韩仕英彻底死绝之后,陈洪这才转身回精舍。
到了门口揉了揉胖脸,而后快步冲进精舍,一个滑跪。
“主子!”
这个时候的精舍内兵部尚书丁汝夔和左侍郎杨守谦都到了,几人正在议事,眼见黄锦如此都安静下来。
“韩仕英了?”嘉靖问了一句。
陈洪跪在地上磕头。
“回主子的话,奴婢奉主子的口谕去监督执行韩大人的二十廷杖,结果第五杖的时候,韩大人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一句话,让几位阁臣以及丁汝夔和杨守谦唏嘘了一声。
韩仕英可是通政司通政使啊,位列九卿。
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严嵩脸皮抽搐一下,随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是一脸平淡冷漠。
张冶则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有闲心将嘴里的茶碎吐回碗里。
对于韩仕英的死,二人都没有感到任何意外,替死鬼而已。
嘉靖看了一眼严嵩,微微吸上一大口气点头。
“陈洪,朕就让你打他二十廷杖,你怎么就把人给打死了。”
陈洪刚想解释,嘉靖皇帝继续说道:“算了,朕罚你半年俸禄,这钱送到韩仕英家里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
陈洪叩头离开。
一条人命就此揭过,嘉靖继续着自己的正事。
“继续说。”
丁汝夔惊醒,忙言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调动大军守住宣大防线以及小莺圪塔墩口、古北口两处长城要塞,不让俺答部入关。”
“从何处调兵去?”
“陕甘地区还有兵马,可以就近调派。”
严嵩眉头一皱:“陕甘地区调兵尚需一个月时间,来得及?”
丁汝夔答道:“回阁老的话,宣大防线固若金汤,小莺圪塔墩口及古北口要塞也是多年加筑,易守难攻,宣大有四万精兵,两侧的要塞也还有精兵八千,守两三个月不再话下,而且俺答部以骑兵为主,缺少攻城利器。”
嘉靖开口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办吧。”
他不是个昏君,这种时候,他知道谁能替他拦住贼寇,因此直接越过了严嵩这些内阁的人,找来了兵部的两位堂官。
“是,皇上,下官这就下去安排。”
丁汝夔和杨守谦叩首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