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5年?拉古纳湾——
在跑出家门前,小安德鲁在客厅找到了昨晚使用的那把扳手,于是他拿起扳手,全速跑向外面。
在爬上吊车后,安德鲁破坏了吊车尾部的连接部位,这也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故发生……
“小安,你还好吧?”
内德护住了身下的安德鲁,即使一条手臂受损严重,但好在他平安无事。
“就在那里面!是那个小孩干的!”听到外面的声音,内德紧张起来,安德鲁刚刚的行为恐怕惹怒了那些公司的家伙,门外的那些人大概是来问罪的。
“小安,你一会儿不要乱说话……”内德低头看着安德鲁,却发现他死死地握着扳手,怒目圆睁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都怪他们,如果没有他们……”
“小安,冷静一点。”内德小声提醒他,但安德鲁此时却听不下任何话,一旦下一秒有人冲进来,他就有动手的可能。
“安德鲁!内德叔叔!”两人抬头朝呼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布莱恩此时正趴在窗户上,而在看到屋内的场景后,他也被吓了一跳。“阿……阿姨。”
“快,咱们先离开这。”内德很快反应过来,他抱起安德鲁跑向窗户,安德鲁拼命挣扎,但却是无济于事。
“你带着小安先走,我收拾点东西。”内德交代好后关上了窗户,安德鲁还想要喊什么,却被布莱恩捂住了嘴巴。
“嘘!你会被他们发现的,他们才不管咱们是不是小孩呢。”因为安德鲁受了伤,即使是布莱恩现在也能将他轻松控制住,他打不开窗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在房间里打包行李。
“我听到后面有声音。”
这时,两人的行踪被发现,布莱恩拉起安德鲁的手向后面跑去,穿过破了洞的围栏,两人绕到了街的另一头,就这样走的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往日的街景。
“是我害死了她……我……”
“别说了,安,咱们走吧。”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这时,一个全身装满义体的男人挡在了两人的面前,而就在几天前,几人还有过一面之缘,男人正是跟随水坝公司的高层前往拉古纳湾的保镖。
“先生、我……我们……”布莱恩吓坏了,看着步步紧逼的男人,他的腿开始发软,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
“这边发现两个小孩,身上有血。”男人扶住额头,似乎在与谁通话。“嗯,我会把他们带回去的。”
男人扭过头,凶狠的看向两人,却发现眼前只剩下呆愣在原地的布莱恩。
“另一个人呢?”
布莱恩没有回答他,男人四处张望,当他转过身时,安德鲁已经提着斧子来到了他的身前。
但是,小安德鲁的力气并不大,更何况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光是提着斧子就已经很吃力了,男人很轻松的躲过他的撞击,见此他也不打算对面前的小孩手下留情,朝着安德鲁便挥出了拳头。
“安!”布莱恩伸脚踢了一下男人,安德鲁也趁其失衡时躲过了拳头。
布莱恩转身就想逃跑,却看到安德鲁并没有离开,反而给男人的胯下来上一脚,这一下非常用力,再加上安德鲁在孩子中本身就不算弱,男人直接疼的倒在地上,而安德鲁也趁机又补了一脚。
“安,快走吧!”布莱恩折返回来,想要趁男人还没起身将安德鲁拉走。
“跑不掉的,出入口全是公司的人。”安德鲁再次尝试拎起斧子,结果却只能拖动几厘米。
“矮子,帮我。”安德鲁一只脚踩着男人,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想抬起斧子,但即使咬紧牙关,也只能抬起几厘米。
“你要杀了他吗?冷静一点。”
安德鲁没有听进去布莱恩的话,手上更加用力,身体也向后仰去,眼见就要成功,安德鲁却因为重心不稳将要摔倒,千钧一发时,布莱恩从背后顶住了安德鲁。
“安,你……”
“矮子,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
“我们出生在这里,偏僻、贫穷、所以就有罪吗。”
“不……我不知道。”布莱恩不知道怎么回答安德鲁,他的大脑现在也一片混乱,光是早晨发生的事就给他很大冲击了,他无法冷静思考现在的一切。
“无关任何事,我只是要做我想做的事,我自己就足够了,你走吧。”
布莱恩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是对的,但他真心想帮助自己的朋友,无关对错,哪怕他选错了,他也不会后悔。
“我帮你,然后咱们一起走好吗?不管是去当流浪者也好,还是去城里要饭,咱们一起。”布莱恩伸手握住斧子的木柄,和安德鲁一起用力朝男人砸下。
……
“这只手我要带走。”安德鲁蹲下身,拿起从男人身上砍下的手臂。
“这型号没见过啊?不会是军用级吧,咱们拿着会出事的。”布莱恩说。
“管他呢,咱们已经出事了不是吗。”安德鲁从地上捡了块步将男人的义手包了起来,捧在怀里对布莱恩说。“咱们走。”
布莱恩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不再腿软,身子也不再乱抖。
“等等我,安。”布莱恩扭头追上安德鲁,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仍然没有动静,也没再见到有人追上来。
2072年?夜之城——
在逃出拉古纳湾后数年,两人做过流浪者,也打过零工,唯独当年的那个愿望迟迟没有实现。
安德鲁并没有那么的乐观,他确实进过城,但最后也只能混的翻垃圾桶找吃的的份。
“兔崽子敢偷老子的钱!”
安德鲁灵活的穿梭在小吃街中,这不是他第一次干这事了,来到夜之城后的这段时间为了能饱腹他已经不知道偷过多少次了。
安德鲁转进小巷里,不料却被某人绊倒,抬头看去,来这正是布莱恩。
“终于找到你了,怎么?黄沙吸够了,跑城里来吸废料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安德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一个区一个区的找,除了市中心。”
“呵呵。”
“离家出走也够久了,回去吧。”
“才不要。”安德鲁往巷子深处走去,他拿出刚刚偷来的钱包,里面只有一百欧元,其余的都是一些没用的卡或是名片。
“切。”安德鲁扔下钱包,捏着那一百欧元甩了两下。“走吧,咱吃点啥去。”
“我说你还要这样多久啊。”布莱恩说。
“我怎么了?”
布莱恩没再说话,取下背包把里面一个压扁的面包递给安德鲁。
“你还是攒攒钱,把那只义手修好吧,你现在体格差不多了,也能装上那只手了。”
安德鲁接过面包,听到了布莱恩的话恍惚了一下,迟迟没有回应。
当初面对那个人时,他都想了哪些事呢?
不管当初他考虑了什么,现在他唯一能回忆起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光他们。
没有原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有人都不是直接导致安德鲁失去母亲与家乡的罪魁祸首,但安德鲁就是这样一直憎恨着他们才走过来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无法直面还存活着的自己。
“那东西砍坏了太多精细部件,修起来贵死了,两年前我就想安上了。”安德鲁说。
“对了,其实找你来还有一件事。”布莱恩靠在墙上,歪头看了眼安德鲁,同时义眼亮起光芒,安德鲁这边也收到了文件传输中的消息。
“之前警校那事说好了,我打算去待几年,然后来夜之城这边工作。”
“啊……”安德鲁不可置信的看着布莱恩,手中的面包也因为惊讶掉落在地上。
“之前不是说过吗,不过你应该也没认真听。”
“如果说夜之城的内在已经腐烂了,那么我想也只有从内部才能改变这一切了。”布莱恩从腰间拿出一把左轮手枪,轻轻地抚摸上面的刻痕。“而且,我想在警局里面有了所谓的人脉,应该可以想办法让人们重新重视起拉古纳湾……”
“差不多得了。”
“啊?你这家伙说什么。”布莱恩刚抬起头,却被安德鲁一把揪起来按到了墙上。
“我说差不多得了!拉古纳湾早就没了,水坝已经变成那里不可或缺的建筑了,你没听说吗?覆盖拉古纳湾的水是有毒的,即使我们回去了又能怎样?我们早晚会被毒死。”
“你什么时候这么悲观了。”布莱恩甩开安德鲁,拍了拍身上的灰。“我知道你还没法忘记过去发生的事,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抬起头来的。”
“赚大钱,出人头地,还有……夺回家园,这些不是你答应过阿姨的吗。”
安德鲁捏紧拳头,但是肚子发出的声音却让两人都不再严肃。
“把面包吃了吧。”布莱恩拍了拍安德鲁说。
“这还用你提醒我。”安德鲁撕开包装,撕下一小块递给布莱恩。“给你,这是矮子的量。”
“不是矮子,以后要叫我布莱恩。”
“真麻烦。”
2077年——
安德鲁坐在废弃摩天大楼的房顶上,拿着螺丝刀捣鼓着自己新装上的螳螂刀。
本该寂静的夜空,现在却被夜之城的繁华盖过,天空中除了通天的广告投影,还有浮空车和飞艇在盘旋。
“你又来了,克劳德先生说你打算搬去歌舞伎那边?”
“嗯哼,那里有个房子空出来了,还挺大的,你有空可以去坐坐。”
“嗯?你干嘛只装一只螳螂刀。”
“那只义手型号太老了,我也不打算换,只装一只还能省点钱。”安德鲁说。
“反正这刀也是你捡漏的。”布莱恩绕到沙发前坐下,随手拿起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能用就行了,而且我听丹尼尔说这是一个很牛的赛博疯子身上取下来的,绝对牛逼。”安德鲁说。
“啊,就是几年前咱们在废楼里发现的那个家伙吗,我记得当时他母亲……”
安德鲁不想提关于丹尼尔家人的事情,他当时也在现场,不知道是赛博疯子还是单纯的入室抢劫,本来就是在外流浪的人,发生一些危险很正常,但那并不是会让人好受的回忆,所以还是不提起比较好。
“算了,不过你可别发疯了,到时候还没到我出警暴恐机动队就把你灭了。”布莱恩靠在沙发上躺下,放松的呼了口气。“如果你要死的话,还是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比较好。”
“谁要死啊,你这矮子。”
“早就说了,我不是矮子了。”
“还是矮子叫着好听。”安德鲁停下手中的动作,尝试着弹开了左手手臂的螳螂刀,效果很完美,神经也完全同步,就好像这刀本身就长在安德鲁手上一样。
“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消除那种同步感吧,何必做这种冒险的事情,我说真的,赛博精神病老吓人了。”
“完全同步的话战斗起来会更顺手,再说我哪有钱去弄那种东西,之前在老维那赊的帐还没还,还是以后再考虑那种东西吧。”
布莱恩担忧的叹了口气,随后他看向天空,这里虽然仍看不到星星,但却是他在城里最能放松下来的地方。
身后传来垃圾车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去,从几年前开始,这堵阻挡拉古纳湾的大坝后方成为了人们堆积垃圾的地方,没过多久那里便立起了一座座垃圾山。
“唉,好心情全没了。”安德鲁叹了口气,点上一支烟。
“你居然还有心情好的时候。”
“去你的。”
安德鲁静静地看着天空,因为荒坂的倒台,这几天的广告牌开始宣传起了新入住夜之城的飞鸟集团,安德鲁对公司来的一律没有好感,看到那些广告时只会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