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几日,清风观热闹非凡,达官显贵、名门子弟不少人爱清净,都来清风观里祈福游玩。后来清风观收到了帝都天师府的敕令,说是天师府亲传弟子静虚真人一行要为萧家贺礼,一并把岁末巡视的事情先做了。观主就安排了下,以为公羊家萧家姻缘祈福的名义,暂时停止了观内上香及待客诸事,专心准备,等候天师府一行到来。
小诺这段时间厨房事情繁忙,除了观内众人日常饭食之外,还要应付达官贵人虔诚求道后的口腹之欲,整治上等素斋。虽然劳累,道奇有言在先,按照每日斋果分量给大家加钱,一时间厨房内众人都是精神抖擞、走路生风。待得一时清净下来后,小诺又数了数这几天的进项,多得了三百多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一日,正是天师府来前的一天,道奇安排道童过来嘱咐小诺,早上忙完早饭后,沐浴更衣去厅里候着天师府的来人,又安排他顶替站在何知文的位子,若问起师父来,只说师父前往巴蜀青城山与人切磋论道去了。
次日一早,小诺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赶忙着做完了自己面前的一摊子事,又和夏师傅、齐师傅打了招呼,取了道袍,趁着天微微亮,急匆匆的往温泉方向赶去。
浸在暖洋洋的水中,小诺洗去了身上的厨房烟火味,也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他惬意的躺在水里,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天微亮的清晨,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诺神色微变,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四周的变化。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加响亮,而且离着他越来越近。小诺谨慎的躲在了温泉中阴暗的一角,结了个法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消失,幽暗的树林边钻出了一个翠绿的长蛇,慢慢的滑进了水中。这条蛇的蛇头上有着一圈淡淡的凸起,后面却又两个尾巴,眼睛极亮,爬行的时候不时吐出红色的信子,全身上下的鳞片显示出幽暗的绿色,如同水纹一般流动。到了水里之后,温泉水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蛇却仿佛非常享受一般,用自己的尾巴轻轻的拍打着自己身上,待到昼夜交替、日月同天之时,蛇张大了嘴巴,贪婪的呼吸着日月的精华,随着蛇的呼吸,一条淡淡的亮色在它身上亮起,一颗血色的珠子顺着亮色的带子从嘴中飞出,蛇呼吸的愈加畅快,整个温泉四周,仿若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好厉害的畜生,竟然能够吸食日月精华,对天地的一角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小诺此时心中已然明了,这是寻常妖物开了灵智以后,修炼自身。从嘴里吞吐的内丹看来,应该是初初炼成,还带有自身的血色,但是从此物能够褪除自身野兽气息,四周气息稳固而无异味,却又不像是山野之物。小诺心中思考良久,判断绿蛇开了灵智,而且懂得修行,应该不是嗜血好杀之辈,不过蛇本来就是性格残忍好杀、况且蛇性淫,贸贸然打扰蛇的修行恐怕与自己不利,还是躲在一旁慢慢看吧。一边想着,小诺一边逐步调整自己呼吸心跳,始终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
一盏茶时分,那绿蛇吞吐已毕,又把内丹收回腹中,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从温泉中晃晃悠悠的上了岸,岸上枝叶摇动,几息之间,蛇就消失不见了。小诺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距离道奇师兄说的寅时三刻的集合时间差不多了,小诺赶紧清洗了一下身子,换好道袍,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房间里去了,想着晚上回来再洗。
寅时三刻左右,小诺赶到清风观门口,诸位师兄都已经到了,观主和三位长老却还未出现,小诺赶上前去和道奇师兄打了个招呼,站在了最里面的队伍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观主和梅长老一齐出来了,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等候。
不多时,路上来了一行人队伍,前面带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肥头大耳,活像个厨房的伙夫,旁边跟着的是个清瘦的年轻人,双目有神,容貌清俊,有出尘之姿,走路高昂着头颅,腰挺得笔直,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剑,剑尖约莫到了膝盖位置,这两位都是穿着黄色的道袍。这二人脚力极快,走路足不点地,大袖飘飘御风而行,后面跟着马车和脚夫一行在后面慢慢追赶。
观主快步迎了上去,拱手道:“真人好,没想到此次劳烦师兄亲自前来,静真有失远迎,有罪有罪?”那黄须老者却是满面笑容,拱手回礼道:“静真师弟在此地护卫一方,事务繁杂,还劳你亲自等候,叨扰叨扰。”二人看样子极为熟稔,又寒暄了几句,黄须老者又向观主介绍了一下旁边的少年,说道:“你大师伯新收的入门弟子,身上带有前世记忆,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这次外出巡视,大师伯嘱咐我带他游历游历,见识各家道术精要,师弟你可要不吝指教啊。”
那少年却是端着自己,只朝着观主略一拱手道:“静朴拜见师兄。”观主口中不断夸赞:“大师伯素来眼光极佳,秉承国恩,身居国师之位,对静朴师弟如此看重,真是后生可畏。”又唤到:“还不快些拜见师伯、师叔?”
众弟子轰然响应,纷纷下拜,口称“拜见静虚师伯、拜见静朴师叔!”那黄须老者满脸含笑,直道“好孩子,都起来吧。”静朴却是面色沉静,坦然受之,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礼。
待众人施礼已毕,观主又陪着师兄、师弟一行到房间休息,吩咐道奇把早饭送过去。小诺早已听到,向道奇做了个了然的手势,去到厨房,拿起早已准备的食盒,赶紧送往偏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