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回到家后,何志武又赏了她一笔小钱,告诫她勿要把此事外传,媒人拿了银钱,高兴的走了;又打发小厮出去请了个跌打大夫,为何知文续骨,何知文回道连涟也会。何志武又说晚上加菜,与何知文好好喝两杯,去去霉气,何知文推辞说今天太累,不要人相陪,自回连涟住处了。
到了连涟住处,何知文早收了一脸苦闷之象,见到连涟后,整个人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显得既狡诈又得意。连涟却是赶紧烧了热水,替他接好骨头后,又让他洗了个澡。洗完澡后,连涟把何志武送来的饭菜热了一遍,拿出了自己熬好的百合银耳汤,陪着何知文吃了。
席间,何知文把今日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向连涟讲了一遍,连涟埋怨他说自负托大,明明知道自己真力不继,却是硬接公羊家绝学,批评何知文过于冒险。何知文却是得意非凡,说道公羊权皓如今来求娶萧家千金,正好是了却他二人的心愿,又嘱咐连涟收拾好行装,连夜出发,给大哥何志武留封信件,前往巴蜀探亲去了。
连涟却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囊,说自己早就准备妥当。二人吃完晚饭,趁着月色,走小路出了镇阳城,直往巴蜀去了。
花开两头,单表一支。却说自何知文与连涟下山之后,观中的厨房诸般事宜就由道奇接手了,小诺也正式称呼道奇为师兄,向他学习道门入门课程,观主给小诺起了个法号,唤他作“道齐”。
道门一派,源远流长,上古三代之世,学在官而不在民,草野之民莫由登大雅之堂。唯老子世为史官,得以掌数千年学库之管钥,而司其启闭。故老子一出,遂尽泄天地之秘藏,集古今之大成。学者宗之,天下风靡。道家之学遂普及于民间。道家之徒既众,遂分途而趋。各得其师之一遄。演而为九家之学,而九流之名以兴焉。春秋末年之时,有圣人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留下旷世经典《道德经》,乃是道门思想之基,万法之源。
随后百年纷乱,世间争战不休,天下分分合合,历史艰难的向前发展。道门之中,有无数惊才绝艳之人出现,思想上各抒己见,衍生出不同流派。俗世中后更有不世天才出世,竟然得窥天机,了明生死之秘,掌控天地力量,征伐大地,创造了莫大的帝国盛世。
后来,帝国皇族手握巨大力量,以碾压之势酷虐天下,成为世间所谓的“神庭”。再数百年之后,天地之间异象频生,各类妖兽仙人层出不穷,更有神明突然现世,传授人间锻造神器之法,于是天下力量格局再被打破。民间之人开始掌控力量,纷纷揭竿而起,争战不休,儒家号为秉承天命,拥戴天子命格之人治理天下,自此崛起;后又有外族异域佛家以恢弘佛法,度化天下苦难之人,转入这混乱的天下争夺之战。
三教九流之中,尤以道门力量最为强悍,被儒家和佛家所忌,三方拉锯战中,三方力量逐渐削弱,唯天命之人,坐拥天下苍生气运,持“天子”至尊统率世间,庇佑世人不受异兽外族侵扰,以欲望控制人心,逐渐成为这世间的最高统治者。
道门逐渐被压制之时,逐渐从境界为尊时代朝着长生不老之术转变,更滋生了炼丹、房中术等旁门左道,为道门正统所不齿,却尤为帝皇及世间权势之人追捧。至此,道门终成为帝皇治世之辅助,登仙之捷径,与佛门、儒家一道列为三教之一。
小诺跟着何知文时,何知文教他的是从道家入门的典籍开始学起,又逐渐学了一些道门练气法子,学得最多却是道家的思想。道之一门,源远流长,纷繁复杂,与九流特别是法家、墨家思想上颇有相通之处。小诺年纪尚幼,又未历经世事,对这些只能是囫囵吞枣,死记硬背而已了。
待到学阵法、符法和术法之时,何知文主要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窍门和祈福修身养德之道,连道家法术入门都不教。道奇初次教他时,发现他连感知天地变化、辨明山川水气走向都做不到,却对道家诸般学说“无为而治”、“道生法”、“以雌守雄”条目背的是清清楚楚,不禁感到好笑。待见到他习演武艺,身形轻快,俗世中的武术底子打得极稳,性子说话和缓却又是极为分明,知晓何知文这些年来一心所做的不过是扎牢他的根基,强健他的体魄,道门中的高深术法和诸般修炼秘诀,却是丝毫不教。
自观主闭关以后,小诺在厨房里做事愈见勤快,道奇教导也是分外勤勉,只是他年幼记事起就饱尝饥寒之苦,对于金钱看得极重,故而在道法上落了下乘,只当做是该为之事,却未曾堪明何知文潜心指点、道奇悉心教导的一片苦心,理解学习道法乃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绝佳机会。晃荡些时日,小诺还是爱看闲书,对于道法上的精益却是不大,眼光却是放得极高,道奇眼见他好高骛远,心性浮躁,也不着急,只是慢慢悠悠的教他,对他的要求也日益放松。
小诺跟随道奇良久,先学了“符”、“咒”、“印”、“斗”初步入门之术,又传了他一套太极剑法和真武剑法,后来又与观中书阁里的道荣打了个招呼,让他自由进出观看典籍,自后对小诺的教导就更加少了,只道有什么疑惑之处尽可询问自己或者其他师兄。
何知文去巴蜀三个多月后,萧府来观里送喜帖,说是与公羊家结了姻亲,特请观主前去观礼。公羊家、萧家都是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族,又分别掌握着帝国的军队和财富,双方结亲之事遍传天下,各郡各州、名门望族送礼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一时难以细说。后来婚礼之上,皇室、天师府以及峨眉山都派人送来了贺礼。婚礼盛况空前,到后来甚至演变成为镇阳城的莫大庆典,一时之间城里的饭店茶楼客栈、勾栏青楼家家爆满,豪客巨贾轮番上阵,三日的营收竟超过平常三月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