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饮酒作乐
人间游乐不知愁,处处江山枕碧流。
水调潺潺千古漱,鸟声呖呖四时幽。
归真有待清襟逸,淡泊无须壮志酬。
诗酒华年留我醉,聊将笔墨著春秋。
朝廷征收丝绢被南宫嗣一席话解说得人情入理,傅玄连忙先端起杯:南宫大人为官公正,小童先敬你,先干为敬!”
卫笠见王策脸色煞白,心中有点幸灾乐祸,举杯道:“王县丞,王县丞,天大的事先放在一边,今晚就是陪单先生、小先生、小夫子喝酒。”
丁九已经喝得脸上的横肉一块块涨红起来,道:“对对对,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郑七瘦得尖嘴猴腮,酒量却很大,也劝道:“王县丞,别犯愁啊。你女儿是本县闻名的织布巧手,她不是也回来了嘛,又带回那么多织工,明儿让她指点一下,日夜赶工,总归完得成的。”
王策强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诸位同仁啊,就是这些织工全部趴在上面,不吃不喝,日夜不停,三个月也赶不出这许多布匹啊。”起身从席上走下来,对南宫嗣抱拳道,“大人,你干脆今天就免了在下的县丞之职吧,省得到时完不成任务,连累了大人。我想大人一定有办法找到高人替代属下,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县丞,你这是什么话?”南宫嗣看了平静不语的单先生一眼,脸一沉,不快地道,“本县说过,会和你同进退、共担当的。你现在就知难而退,让本县到哪里去找人啊?你不是把本县单独架在火上烤么?喝酒,喝酒,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王策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案几后面坐下,哪里还喝得下去?
小先生张超忍不住起身提醒王策:“王大人,我看你不如我小马哥试试?他或许有什么办法?”
王策眼前一亮。临行前,荀豫把马文、马钧当作嫌犯交给他时就跟他说:“郝县尉一说马家父子的事,我就知道是冤枉的,因为漏洞太多。我之所以先压下,就是找个借口让你带回去。我观马钧这个少年很有灵性,你回去,想办法让他在织机上动动脑筋,看能不能织得快些,织得好些。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试一试。要是弄成了,别忘了告诉我,我也试试一你回去不要亏待了他们。”他虽然亲眼看到了走马灯的神奇,但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好玩,偶然想出的,哪里能真的派上什么大用。但荀豫一番好意,又这么帮他,总归要拿他的话当话。
南宫嗣一听,诧异地问:“什么....小马哥?他有什么办法?”
张超道:“就是小夫子‘悬书’中所写那个受了冤屈的马家父子,儿子马钧。他能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好玩东西,让他在纺车、织机上想想办法,没准就能纺织得快些,好些,就能完成朝廷的重差了。”
“这个马钧多大了?’
“虚十六。属猴。’
“十六?才十六?”南宫嗣不以为然道,“纺车、织机都是前人传下来的东西,我听说,商周时候就有了,要是有更好的,早就有了,他一个..刚要说“他一个少年”,想到小夫子、小先生也是孩童,半路改口道,“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不不不,”张超叫道,“小马哥一定有办法的。”他把马钧发明的打笨牛、走马灯、药碾子简要地说了一遍。
许久没有说话的单先生,微笑道:“我观此子虽是个少年,心思却灵得很,手也巧得很,说不准可以试一试呢。”
南宫嗣听说这马钧不但是个少年,还是个结巴,差点没笑出来。
王策显然一点信心也没有:“那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上了正场可不行。要是前朝的张衡张平子还活着,或许有这个可能。”
张超道:“这打笨牛、走马灯是玩的,那药碾子可不是玩的,的确一个人抵得上五个人。”别人越怀疑,他的口气越坚定。
王策道:“你说的这药碾子,一听也就很简单,又没啥稀奇的。这纺车、织机可不是药碾子。
张超没法使他们相信,马钧又不在场,否则就问问他了。
傅玄接口道:“问题不在简单不简单。再简单的东西也要人发现才行。药碾子说起来简单,千百年来,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对对对!”张超拍手道,“小夫子这话说得才在理上。没准让这纺车织机快些、好些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发现不了,而心灵手巧的小马哥偏偏就能灵光闪现。”
王策苦笑道:“他若真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我就是赔上老本,嫁个女儿给他也值!”
南宫嗣故作吃惊地看了看王策,认真道:“王县丞,你此话当真?”又惋惜地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婉言谢绝上面的美意啊!”
王策本是信口赌气之语,没想到南宫嗣会追上一句,暗暗生气,干脆就此断了他的念头,决绝地道:“那当然。他当真帮我解决这个难题,我便把女儿许给他。”
南宫嗣“哈哈”大笑:“单先生、小先生、小夫子,王县丞可真是爱惜贤才啊,没准真会成就一段佳话呢。”口中不无揶揄之意,把“贤才”二字咬得特别重,“他女儿美貌闻名河南,原本上面有意思遴选入宫呢,若真的如此,上面由本县给你挡了。”乐得先做好人,然后再道,“可那少年要是不成,本县可就没理由给你遮掩了,否则那可是欺君之罪。”他料定改进纺车织机只是妄想之语,到时你王策就再也没有推挡之辞了。
王策心中想的却是,推时是时,到时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把女儿往涅阳她男舅那里一送,就说已经嫁出去了,待过了选美,那时女儿总归真的找到合适人家了。现在最难的,是南宫闹把这天大的担子当众压在他身上,他是有苦说不出。
“好好好!”张超一听,这个好玩!露出孩童本性,拍手笑道,“仙女姐姐嫁给小马哥,那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傅玄一听,也觉得这事儿蛮新鲜,也是好事,便急不可耐道:“哎,那何不把那马什么钧叫来,当着大家的面敲定此事,成就桩佳话也好。”
这话正中南宫嗣下怀,他正要把王策顶上死角,那时无论这纺车、织机改得成改不成,你也无话可说。他的如愿算盘是:纺车、织机改不成,你王策无话可说,乖乖把女儿献上。纺车、织机改成了,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外乡来的结巴?你没路走,还是得求我。巴不得大家再把话往死里说。
卫笠故意道:“单先生、南宫大人,我想王县丞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哪能当真?”
单先生还没说话,傅玄已经急了:“傅某虽小,却能一言九鼎。王县丞也是八品官员,岂能自食其言。”
南宫嗣“呵呵”看着小夫子,头一次觉得这小夫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王策急了,道:“诸位若不相信,王某愿立约为凭,绝不食言!”
傅玄道:“就是。堂堂县丞哪有食言之理。不过这立约你应该和马家立,我们大家做个见证。’
事到此间,王策再也没了退路,按照打定的算盘,心一横:立就立,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