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就直说了。”
“你这股聪明劲,很对李爷我的胃口。”
李通摸着光头,一脸凶相。
“正好,我最近丢了个兄弟。”
“这么长时间也找不到,想来不知道被哪个胆大包天东西的给沉了水。”
“你来补上这个缺,往后我保管你天天有肉、顿顿有酒。”
许念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别说,这个岗位还真的挺诱惑的。
但......
他宰了苟东西,是为了换自己上去盘剥他人的吗?
若如此,他又和苟东西有什么区别。
故作考虑,片刻后面带为难的回道:
“李爷,你太高看我了。”
“这位置,我坐不住啊!”
“哈哈哈。”
李通哈哈大笑,不知是为他口中的李爷,还是因为他的自知之明。
拍了拍许念的肩膀,身形错过。
“你小子不错,我看好你。”
“想通了,李爷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一定、一定。”
许念低着头,声音和以往那些以往巴结李通的人别无两样。
遭了这么一桩事,李通的心里因为苟东西失踪的阴霾也消散了几分。
嘴里哼着乡俗哩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远。
当然了,人是必须要找到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他老爹给他下的死命令。
唉,没办法。
谁让他李爷是个大孝子呢。
身后,那条黄狗临走前又狠狠地朝许念呲牙。
路过脚边时,抬起后腿滴答了两点。
“狗仗人势!”
许念咬着牙,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情。
暂且奈何不了家大势大,且有功夫在身的李通。
他还料理不了一条死狗了?
想了想,许念觉得自己最近身子骨虚得很。
急需一顿狗肉来补补。
“小子,你可不要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转过头,一直在旁边看着帮不上忙的张屠赶忙小声叮嘱。
“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成,那我就不留你。”
“走了。”
压低斗笠,许念踩在污泥里。
......
街头转角,避过张屠的视线。
许念并没有如他答应的一般,着急离开市集。
生了方才这么一档子事,他算是想明白了。
李通为何能成为柴市一霸?
除了从他爹那里传下来的当狗本事外。
就是他有钱,能练武。
若他是个普通人,天天这么嚣张跋扈。
就算他爹是柴市掌事的,也早就被人敲了闷棍。
一如现在沉在水里的苟东西,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来道去,在这世道里想立足、站稳。
光有钱只会成为肥嫩羔羊,任人宰割。
唯有武力加身,有了自保的实力,才能豪横。
正所谓邻居存粮我存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这个道理放在眼下这个世道里,简直就是如同黄钟大吕般,敲醒了小富即安心思作祟的许念。
攒钱?
傻子才攒。
转头,走向污泥巷深处。
伴随着许念越往里进,巷子就变得越发狭窄。
上面横搭的各种物件遮蔽了光亮,让本就昏暗的天色更阴沉了几分。
穿不起蓑衣斗笠的各色居民芒芒碌碌,像是大树下筑巢的蚂蚁。
一场天灾,便能将一生的努力毁于一旦。
“蚁民啊......”
“我亦如此。”
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草鞋,许念心中幽叹。
旋而收了心思,从几人中挤过,钻进镇东乌衣巷。
这里几乎所有居民都在药行里厮混,采药、制药之余,顺便还能接点外快。
故而这里的人大多比柴市、鱼档的人富足,又统一穿药行规定的黑灰衣衫,故称乌衣巷。
数过街头药材铺子,再往后数十六个门。
许念站在一扇像是陈年朽木般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大门前。
长长短短、短短长长。
想着记忆里许想和自己说过的话,许念敲响大门。
一刻、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