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雨渐渐远去,天空中挂着两道交叉的彩虹。
“难道我真的会如愿以偿吗?”闻东庆想起关于双彩虹的传说,于是也不等雨完全停便锁上门,越过刚被洪水淹没了青石桥来到红丹丹超市。
“你妈还没回来吗?”现在看店的是房东的小女儿苏丹。
“还没呢!”苏丹显然还记得他:“你女朋友元旦前曾来找过你,给你留过一张纸条!”
“纸条?”闻东庆一怔,幸福来的太突然。
“是呀,纸条是当着我和我妈的面写的,她买了一个信封装信封里的!”
“那你快帮我找找!”快一年没有白雪明的消息,闻东庆迫切想知道纸条的内容。
“咦,我记着我当时就放在这个抽屉的,怎么就没见了呢?”苏丹把抽屉中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但是没有:“要不你晚些时候再来,说不定我妈把它放别的地方了!”
“那她有没说在哪上班?”
苏丹摇摇头,随后说道:“我看见她急匆匆的上了去往南珊的班车!”
“她去南珊做什么?”虽然闻东庆有些遗憾,却也不得不继续等待,再怎么说,终于有了白雪明的消息。只是他万分不解,既然她能找到这里来,为什么不给他去信?而且,她是因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呢?莫非与他有关?他沿着省道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公路旁的小店前,那里曾是彭家泗和柳媚租住的地方。
小店已经成了自行车修理铺。房东阿知对闻东庆倒还是有点印象,老远就招呼他进屋坐,边倒茶边问:“好久没见你了,你现在在哪做工?”
“我,我刚从家里来!”
“小严呢?”
“他去南珊了。”
“哦,我还以为他没一块过去呢!”
“老施还好吧?”闻东庆想起那个和蔼的老人来。
“他还硬朗着呢,帮他儿子照看厂子去了!”
“噢!”闻东庆听老施说起过,他儿子开着瓷泥作坊,听说有二十多台水车。他在阿知的热情招待下喝了一会茶,别过后又来到了和顺达。和顺达只剩下那幢三层楼房和半成品车间的三分之一,厂内空无一人,应该是依旧没人接手。他逗留到五点多钟,再次来到红丹丹超市。
女房东已经回来了。闻东庆还没开口,她便从柜台下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闻东庆激动的接在手中一看,却是去年十一月份他托严维安送到这里转交给白雪明的那封信。“阿姨,我,要的不是这,是我女朋友留在这里的那封!”
“你回老家没多久,你女朋友确实来找过你,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可三月份装修店面时,我老公误把你女朋友的信当作没用的东西清掉了,倒是六月份的时候你老乡来留下了这封信,托我转交给你女朋友,可她一直没来!”
“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闻东庆刚刚还激动不已,此时却只有无尽的沮丧,却又不能责怪房东,要怪也只能怪严维安那个笨蛋把事情一拖再拖给耽误了,要不然他和白雪明说不定早就联系上了,因为他在留给白雪明的信中写有他姐姐家的座机号码。他不甘心放弃,问忙着算账的女房东:“那她后来有没再来过?”
女房东不耐烦的摇摇头,因为付款的人排起了长队。
闻东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而问下去可见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了。他惆怅满怀的走出超市。
“莫非她听说严维安跟着马志和去了南珊,所以?”闻东庆想起苏丹的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匆忙赶回周建成的住所,他们都已经下班。
“你跑哪里去了?”
闻东庆顾不上回答,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哥,我现在要赶去南珊。”
“现在?”
“嗯!”
“咋了,是不是哥怠慢了你?”
“不是的,哥,我刚才从我以前的房东那里得到消息,我女朋友离家出走后十有八九去了南珊!”
“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啊,吃过饭再走也不晚!”
“晚了怕没车,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她,既然她不在这,我呆这里也就没必要了,谢谢你和嫂子,以后我会来看你们的!”闻东庆真诚的谢过那一家人,背上包一溜小跑来到省道上。他等到夜色快要降临才拦住一辆班车,不过那趟车只到巫溪,他义无反顾的上了车。
一个小时后,班车抵达巫溪。司机对闻东庆说:“半个小时后会有一趟开往南珊的车会在这里停五分钟!”
“师傅,你该不会骗我吧!”
“那趟车是我们运输公司的,哪会骗你?”
闻东庆下了车,走进小吃店要了一份拌面,边狼吞虎咽的吃边注视着过往的车辆,一个背着婴儿的年轻女子走进来,用当地方言对店老板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俩人就争吵了起来,而后那男人大声嚷嚷着冲气走了出去。
“老板,多钱?”闻东庆吃完面付帐。随着那女子转过身来,他觉得似曾相识,但在看见她左下巴下的那颗黑痣后猛然想起:“白丽霞!”
“你是?”白丽霞疑惑的看着他。
“我,闻东庆,你堂姐的男朋友啊!”闻东庆自我介绍完,便急切的问道:“你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没和你在一起?”白丽霞讶异的表情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没啊,我在家快一年了,一直没她的消息!”
“我们都以为她去年从家里跑出去后就和你鬼混在一块了呢?”白丽霞嘴角一翘,满脸的鄙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要不是她告密,我阿爸阿妈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我和董志辉的事,这就是拜她所赐的!”白丽霞指了指背上的婴儿:“我被我阿爸阿妈带回家没多久,他们就强迫我嫁给了刚才走出去的那个混蛋!”
“你堂姐不是那样的人。”闻东庆在白丽霞的另一半脸上看见了若隐若现的指印,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刚才在里面还动过手。
“那为什么她回去没两天我阿爸阿妈就找了去!”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闻东庆真想告诉白丽霞,董志辉在她爸妈找去宏业后便没了踪影,但想了想却没说。
“肯定是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你堂姐到底为了什么事离家出走的?”
“她被我大娘带回家后又哭又闹又绝食,最后从二楼跳了下去,腿还没好利索就跑了。既然她没去你家,又没回家,估计十有八九是死在外边了。”白丽霞脸上有了一丝幸灾乐祸。
白丽霞那番诅咒般的话在闻东庆耳旁飘过,他对白雪明所有的后悔猜忌顿时消失怠尽,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担忧:“小雪,既然你离家出走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写信联系我呢?”
“你这是要去哪?”
“南珊!今年下午我找到我以前往过的房东那,听她描述当时的情景,估计你姐在南珊。”
“不可能,我堂哥去南珊找过好几次,寻人启示印了几千张,电视上也播了,花了好几万,楞是没见她回去!”
“麻烦你把她的家庭住址给我,我去她家里看看!”
“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我大伯那脾气太火暴了,你去了不挨凑才怪!”此时此刻,白丽霞却突然起了好心肠。
但闻东庆主意已定。
经路人的指引,闻东庆在一个极其普通的碎石便道交叉处下了车,沿着溪流一路直上,没一会便看见了半山腰那条人工引水渠。白雪明曾告诉过他,她每次来去东临都要经过这里,因为从这里可以少三分之一的路程。天晴没下雨时顺着河谷走,雨天时就顺着引水渠走到县道上去拦车。
又二十多分钟后,闻东庆来到一处高三十多米、宽四五百米整整齐齐的断崖前。一股细流飞跃而下,垂落在浅浅的水潭中,这就是他远远听见的水流声。这不免令他想起白雪明描述的场景,每次雨后,山水都会从坝上漫出,再从山崖上跃下,形成壮观的瀑布。
据白雪明说,在她很小的时候,为了灌溉因地制宜的兴修了蓄水库,而眼前的采石场就是在那时被强制关闭的。
他从侧面小径攀上水坝。蓄水坝的面积大小与他在东临所见的相差不多,在青山环绕下象一颗晶莹清沏的水珠。水从闸门缝隙间渗出,溅落在凸出的岩石上,象是早春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