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您不愿意确认就算了。”杜松蓝干脆利落地收回平板，他顿了顿，往窗外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预示着他们现在才开始进入正题。

“何小姐，因为您目前的情况和东滨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我希望您好好回忆一下您在东滨的经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首先，您为什么要去东滨？”

何野猝不及防，一下子愣住了。她过于明显的抗拒让杜松蓝换上更柔和的语气，“何小姐，我完全理解您的难处，您不用担心，这件事不影响您的申请，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您完全是被卷入东滨地区的……事件。”

“您第一次进结界就觉醒了能力，这在统计学上是非常少见的。我们组织正在深入研究人体觉醒的课题，组织非常需要您这样有觉醒经历的人提供信息，我们相信您在东滨的经历和觉醒有很大关系。”

“您一定要帮助组织。”

“我们需要您。”

“您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何野不由自主地开口了，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倾吐。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痒，迫不及待地想把憋在心里的东西都吐出去。不消杜松蓝再问，她就不间断地说下去，连自己前一天的晚饭吃了三份麦当劳鸡块这种事也从嘴巴里溜出来。

何野几分钟后对自己的倾诉欲望感到恐慌，她力图闭嘴，艰难地放慢语速。

杜松蓝抬起手，像在指挥乐队一般，挥舞起右手来。何野差点要吐了，她感到一只无形的手好像要从自己喉咙里伸进去，把一切秘密和阴影掏出来，她越是抗拒，那只手就越是亢奋地挥动。渐渐地，这种抗拒也摇摆起来，一种恍惚爬上了何野的身躯，叫她眼皮发沉。

“催眠大师的乐队指挥”！

杜松蓝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人力部的副部长不是没有原因，他的能力实在很适合他的工作所需。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打开任何人的话匣子，让哑巴也唱出一首心灵之歌来。

看着每个嘴硬的家伙徒劳地抗拒自己的“指挥”，也是他的一大乐趣。何野现在涨得通红的脸和恍惚迷离的眼神就很叫他享受。

“何小姐，别说那些废话了。下山之后你做了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吧？你偷偷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我做了个梦。”这句话硬生生从何野的牙缝里窜了出来。

杜松蓝一愣，这显然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他耐着性子问下去：“很好何小姐，是什么梦呢？”

恍惚的何野也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像真实一样的梦，很真实。”

“放松，我要你把梦的内容原原本本说出来，不要漏掉一丁点细节。”杜松蓝身体前倾，想要听清何野低低的声音。

“……”何野咬紧牙关，“在很空的地方……人鱼想要学拍照……”

“人鱼？拍照？”杜松蓝急躁起来，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难免会认为何野是在故意胡言乱语，他加大了催眠的力度，“放松，何小姐，仔细回忆一下，一切都在你的脑子里，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确定吗？”

“真的，千真万确，我在给人鱼拍写真呢……我还教他比心，剪刀手，还有这个姿势——”何野完全迷失了自我，嘿嘿一笑，摆出了45度嘟嘴瞪眼自以为是大美女的自拍动作。

说真的，这动作由何野这种毫无白幼瘦气质的成年女性来做，加上她凌乱的头发和狂放的独眼龙造型，对杜松蓝这种超级直男简直是一种毁灭性打击。

“够了！”他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