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紧张,”狐狸注意到夜山一直绷紧的肌肉从上臂块块鼓起,立刻发动了“驯兽”的安抚效果。“只是来接你去治疗的飞机,好好治疗你可以恢复的!”
冬木口齿不清地交代了两句,脚步虚浮地走出帐篷,“你看着他,我去叫人带走他……”
直升机已经落在一块平整的岩壁上,风卷起一波一波的草浪。冬木四下张望,看到在水闸边的担架员,他们已经碾灭了烟,正往回走。
冬木后来的回忆中,只记得直升机巨大的声浪淹没了一切,世界成了沉入噪声的默片,夜黑的吓人,一轮月像是假的,只见白,不见光。他此后无数次地问自己,自己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孩子的声音?
当他回到帐篷时,发现帐篷的另一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夜风如铁地吹进来。夜山和狐狸都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根断了的充电线。
……
程思和劫一起登上了直升机。直升机起飞后,在灼目的曙光下,她能清晰地看到一根闪着微芒的管道直通远方。
大禹工程虹吸已经启动,但下方的水几乎没有明显变化,这就像用一根小吸管去吸一个过分庞大的椰子,要持续好几天才能吸走所有水。
接下来就交给玲花吧。她揉了揉眉心,熬了两个通宵地清扫战场和捉老鼠耗费了许多精神。但还不能休息,比起简单的“打扫”,接下来是更费神的部分——连续不断的汇报、分析、开会、检讨。
抛弃了代号,使用真名走上台前,做了老爷子的秘书,这选择真的对吗?
她拿出手机,三天来第一次有空好好看看消息。解开锁屏,屏幕上一条接着一条的通知弹了出来:“X国代表联合多处协会分部向国际委员会提出抗议”,“沉痛哀悼东滨事件中英勇牺牲的行动队员”,“东滨水患初步调查报告发布”,“X县就农业损失要求赔偿”……
程思只觉得头更痛了。
她翻了翻通话记录,在一堆熟悉的号码里看到了一连串的同一个重复号码,她这才想起来,那个叫何野的女人那天晚上打来了许多电话。大概有二十几个,拨打间隔越来越密集——想得出何野当时在挣扎求生。
她的原则之一就是,不要牵连一般人。不要把儿童丢进怪兽游乐场。不知道她后来是不是获救了?她回拨了何野的手机。
通话音响了好几下才接通。
那头没有人说话,只传来一个奇怪的呼哧呼哧声,就像一只热得发狂的狗,在对着麦克风呼气。
“喂?何野吗?”她皱了皱眉头。
那边遥遥地传来一个低低的含含糊糊的声音,“……都说了不要乱接电话……被发现就糟了……”
“喂?是何野吗?”程思加大音量。
“……小夜……快挂掉!你不想被抓……”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狗和狗主人在争夺手机,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手机已关机。
程思眉头紧蹙,何野的手机飘到不知道哪里,被别人捡走了?
劫哼了一声,“又在关心那个作死鬼啊。放心吧,系统上能查到,她作死失败,昨天就到万青基地了。”
“哦。”程思竟然松了口气,自己内心那种隐隐负疚没有接对方求救电话的不安彻底消除——就像路过一只求救的流浪狗,一旦知道了它有名有姓,就有一点点把这只狗看做自己的宠物。
“不仅没死成,还觉醒了。”劫啧啧舌头,“人力部准备要招募她了,系统已经在审核她的档案了,哼。”
程思有些诧异,“第一次就觉醒了?”
“是啊,所谓前1%的高潜力者。好几个部门都要抢。可别来我们行动部,这种作死鬼只会在遗迹里害死大家。”
“看不出来啊。”程思摇摇头,她一向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那种高潜力者就像暗夜明珠,世间罕有,各个都在小时候就被组织挑走训练,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漏网之鱼?
“是吧。什么人,居然和我一个档次。”同为高潜力者的劫很郁闷。
他不到十岁就进了结界,十四岁就破格进了行动队开始在遗迹里执行任务,他原本自视甚高,这次差点折在一只韩国水蛇手里,现在随便一个路人都成了高潜力者,气焰受到极大削弱。
程思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她在万青基地就没问题,程思在手机上提交了加急申请——“华东区第3期新队员审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