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犊山深处,大树掩映下的一个无名山头上,沿着山势走向起了百十座粗陋的房舍,这里正是宋江的巢穴所在。
房舍中央位置有一座形制不小的聚义堂,匾额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遒劲大字,显得颇有气势。
聚义堂左侧不远有一栋木屋,正是史斌休憩与办公之处。此人掌管着山寨的防刺探与内部管理事务,是以王璞被直接送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书生,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几个厮鸟是不是存心来骗赏钱?俺活了半辈子,这还是头次听说有书生去当细作的?”
“史家哥哥,话可不能这样讲。”带队的小头目李景连忙抢白道,“俺与众兄弟看得分明,这厮是循着咱们上下山的道路找过来的,必是细作无疑!”
“哦?竟有此事?”
思索间,史斌把王璞的随身之物取到手中。
书是一本《说文解字》。
他强忍不耐翻看了十几页,又反过来使劲抖了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再把书信拆开一看,里面却只有成串成串的数字,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更是让他挠头。
“有些名堂。”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吩咐道,“去,端盆水来,把这厮弄醒了!”
片刻后,只听“哗”的一声水响,王璞当即一个激灵,想要起身时才发现被捆成了粽子。
“几位好汉,敢问这是何处?你们都是什么人?”脑子还有点晕,但他还是略显惧意的率先发问。
“嘿嘿......这厮还敢明知故问!”
史斌抽出一把短刃,去到王璞身前蹲了下来,把着利刃在他脸上来回摩挲,话语没有一丝温度:“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想要打探何事?
爷爷只提醒一次,你若是痛痛快快招了还能少吃些零碎苦头;如若不然,爷爷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他原本以为这番恫吓可以把人吓住,不料王璞不仅松了口气,还面现喜意:“莫非此间就是公明哥哥的山寨?那倒是来对了地方!”
听了这话史斌为之一愣,旋即厉声呵斥:“公明哥哥也是你能叫的?俺看出来了,你这厮是嫌命长!”
他起身就往回走,同时冷声招呼道:“李二郎,取鞭子来,先让这厮清醒清醒。”
李景闻令即动,却听地上那人有恃无恐的怒吼一声:“放肆!你可知本官是谁?也敢在本官面前动粗!”
听到这番言语,史斌再度一怔,冷冷打量了王璞片刻再度发话:“爷爷吃的就是杀官造反这碗饭,还管你是个什么鸟官!李二郎,还呆愣着作甚?先抽他五十鞭子压压惊!”
李景连声应下,又听王璞赶忙缓和了语气:“这位好汉暂且息怒,怪本官没有把话说清楚。本官乃佛帅帐下行军参议,受圣公之命来寻你家宋头领商议大事。”
“方腊让你来的?”
这下轮到史斌呆立当场了。
王璞悄悄松了口气,正欲使唤那已经呆滞的李二郎给自己松绑时,孰料史斌突然狞笑着出声。
“好小子,属实是狗胆包天,竟敢诓骗到你爷爷的头上!”
他在怒骂声中转身回去,亲自对着王璞的身躯连连出脚:“你这厮满嘴的京东腔调,也敢声称是圣公麾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住手!本官叫你住手!哎哟,不要打了......”
王璞没法躲避,只能强忍着疼痛奋力辩解:“本官原本就是京东人士,数年前被滑吏逼得家破人亡,这才不得不流落异乡,说一口京东话有甚值得奇怪的?
还有,本官随身带来了圣公的密信,却是要当面交给宋头领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