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阮三明和白氏父子都一再表示“画符哪有不失败的,真这么容易那就卖不出好价了”,周城却隐约觉得问题很可能不是出在自己这边。
从第一次画避水符开始,他因为只接触过东江内港神隍庙里的守护神像,故而心中祈愿的对象也都是那座神龛里的木人雕像。
然而他也记得,东江那座神像其实是从北边大庙请来的分身。
此前,那座分身就已经损坏了的,正等着东河门主从河口回来带新的分身替换。
难道会这么巧,东江神像分身正好在他两次画符间隙出现异常甚至是彻底报废掉了?周城第一时间想到此节便在心里否了。
应该不是,巧合得太不自然了。况且他刚才已经对照着试过,邱道士带来的那些符纸都是没有失效的。
随后他又赶着画了一张避水符亲自跑出去试用,同样也没有失效。
苦思冥想找不出问题所在,周城只好将原本多功能复合型的夜行符拆成像避水符这样的两道单面真符。
一道照着画“敕令:视夜如昼”,一道照着画“禁令:邪气入体”,这回“视夜如昼”总算有了作用,但那道“邪气入体”的禁令却始终无法生效,哪怕他把自己画的两道符纸都贴在颈后,也没有邱道士送来的单张夜行符那种清气护体蚊虫不侵的感觉。
看来禁令符文完全不像书本上写的那么简单,要么是真解有所欠缺,要么就是自己取巧所致。
手头没有其他的禁令符可以参考,周城只得将他的猜测避重就轻地告诉屋内众人。
“……惭愧,主要还是我入门尚浅学艺不精,暂时画不来复合禁令的真符。”
“小道长太过谦了。”“就是就是,连画两三个时辰,还这么有精神,小道长真不愧是上清真传。”
原来阮三明跟人喝了点酒,早已添油加醋地把周城乃是上清派甲等大修士座下弟子,曾在东江消除过乙等鬼患的事好一通吹嘘。
直听得白氏父子暗暗咋舌,又见周城这般做派,心说真不愧是名门子弟。
“嗨,多大点事,大不了拿这夜行、‘夜视’符,跟护身符一并使用就是。护身符才几个钱,白老哥你说对不。”还是阮三明会说话,周城也不再苦苦纠结。
眼看快过了二更,方才他一门心思研究夜行符失效的原因,丝毫没觉得有多累,这一停下来,顿时感觉浑身酸软,几乎快要虚脱。
此前他已知道修士画符没那么容易,按他今天这个效率,三个多时辰也才画成六道,其中还有两道是完全无效的,一道明显是半成品,算算良品率也才勉强过半的水平。
真要是天天这么画下去,只怕人都得虚成干尸了。
一直在旁留意的白氏父子早就把下层的桌椅收拾靠边,给周城二人准备好了竹席被褥,见状便调暗了油灯上楼休息。
一觉睡到迷迷糊糊快要自然醒的样子,周城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轻松过了。
前几天他不是风餐露宿地将就,就是担惊受怕地乱梦,这一晚累到快要虚脱反而什么也没再顾得上。
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手机,周城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