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脱自在的寒假很快过去，吃过正月十五的元宵后，孩子们都重新起早贪黑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读书生活。

九〇年的春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早些，当人们还没有完全脱下棉衣，阳春三四月的太阳照在身上，就已经有几分燥热了。

火力壮的年轻人索性立马换上了清爽的春装，而坚信应该春捂秋冻的老人还在瞄着天气变化，未敢轻举妄动。

秀兰发现，自家园子里熬过冬天又抽丝发芽的韭菜和羊角葱，竟都旺盛地生长起来。窖里冬储的大白菜，在年节时就全部用完，连晾衣绳上晒了一冬的白菜叶子，也用来做馅，烙成玉米面的菜饽饽吃掉了。

窖内空空如也，她正愁没什么新鲜蔬菜来改善一家的伙食，正好将园子里这一茬韭菜和羊角葱先后割了，给全家包了一顿韭菜馅儿饺子，又烙了一次油盐味儿的葱花饼。

实在没办法了，陆贾氏就跟几个孙女儿说，“去，到东头你们二姑家摘菜去。”那口气就跟让孩子们去自家园子采摘一样。孩子们也知道，姑姑家那横跨两栋房的院子很大，不仅栽种了各种果树，如杏树、李树、桃树等，还有不少叫得上或叫不上名字的五颜六色的花卉，如凤仙、茉莉、月季等，另外年年还种下各式各样的蔬菜，像茄子、西红柿、水萝卜、红心美、豆角、黄瓜、菠菜等等，寨子旁还往往栽下几排高粱似的绿甘蔗。这样两相比较，韭菜、大葱之类的倒不觉得有什么鲜见了。

尽管天气还未完全转暖，二姑家的院子却已披上了鲜艳的盛装。那爬满篱笆的迎春花，最先结出嫩黄的花朵，随细长的绿藤在风中轻摆，仿若春天的一张名片。桃树、杏树也紧随其后地吐出花苞，挂满饱经冬日严寒洗礼的精瘦枝头，为孕育丰硕的果实而争先恐后地绽放。更有那洁白高冷的玉兰和朴实粉嫩的紫丁香，一簇簇地生长，为整个院子增添了更加诱人的生机和活力。

闺女们沉浸在这花的海洋，早已忘记来时奶奶的叮嘱。还是姑姑习惯性地为孩子们割好一大捆菠菜，齐整地装在竹篮子里，敦促她们赶紧拎回家，以免误了家中所需。要想吃到茄子、黄瓜等时新果蔬，还要等盛夏真正到来。

艳霞依然每天骑车载着二妹到乡里上学。在经过初中校门时，她总是直接骑过去，先到相距不远的高小，眼瞅着艳丽走进了高小校门，才又折返回来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