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遥一怔,无力感从心底涌上心头。
一种毒解了其他毒爆发,前一种毒的解药诱发了另外一种毒,这是为什么?
沈郎中猛地咳出了一大口血,他感受到了自己时日无多,生命即将流逝殆尽。
他用尽力气抬手抓住沈枝遥的手腕。
“昭昭。”
这是父亲替她取的小字。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爹,我..”
沈郎中看着眼前的女子,好像要把她的容貌刻进脑子里,他拉出一抹笑容,说道:“是..是爹..食言了..昭昭..昭..昭..”
沈枝遥的泪水顺着眼眶留下,滴在沈郎中的手臂上。
“房,房间…床..夹板…”
沈郎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房间床的夹板?
沈枝遥闻声点点头,道:“爹,您别说话了,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
沈郎中轻微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中的是些什么毒,已经无解了。
“咚——”
窗外的打更人高声吆喝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人从镇门口开始喊起,走到医馆这约莫半个时辰,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二日了。
四月十一,她的生辰到了。
沈郎中微微抬眼,看向窗外,再看向沈枝遥,强撑着说:“昭昭,生,生辰,生辰快乐。”
说罢,手指蓦然一松,双眼合上。
昭昭,生辰快乐。
沈枝遥忍不住,放声痛哭。
“爹!”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和她说,昭昭,生辰快乐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同她说,生辰快乐。
再也不会有人了。
再也不会。
若是今年的生辰礼是这个的话,那她宁愿不要。
上天好似同她开了个玩笑,天大的玩笑。
沈枝遥看向眼前的人,躯体冰冷,不再带有一丝温度。
难以想象前几日还站在夕阳下同她说话的人,已然不在了。
沈枝遥止住哭声,握着父亲的手,逐渐收紧。
她必须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父亲会中这么多的毒,又是谁将他送来的。
她起身,寻了块白布,将沈郎中的躯体盖上。
沈枝遥走出门,医馆郎中站在隔壁药房内,听闻动静,蜂拥而出。
“沈姑娘,沈郎中他…”
一位郎中斟酌几番,开口道。
“是我医术不精,没能救活父亲。”
沈枝遥垂下了头,抬手将眼角的泪抹尽。
“这…”
几位郎中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郎中是镇上出了名的神医,为人善良,教导他们学医毫不吝啬自己的知识,救治老弱病残也分文不取。
这样一个好人,竟沦落至此。
想到这,郎中不免有些唏嘘。
“烦请各位郎中助我讲父亲安置家中,我要处理一下父亲的后事。”
沈枝遥郑重地行了个礼,同郎中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也都是受过沈郎中恩惠的人。”
几位郎中拘了拘手,道。
沈郎中家
处理好了一切事宜之后,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白色,晨光透过黑夜,刺入世界。
沈家没有什么亲戚长辈,沈郎中生前也说过若有一日他死了,无需堂前守孝三日,只想尽快落叶归根。
沈郎中曾说,他想葬在沈家后院的竹林里面,一辈子守着这个小家。
沈枝遥遵照他的想法,将他葬在了竹林里面。
她立了块墓碑,上面是她一笔一画刻成的字,为了刻这个字,手指都磨出了好些血泡。
先父沈寻止之墓
儿沈枝遥立
崇元二十一年
四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