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一切事宜,沈枝遥才有时间去回味父亲说过的话。
房间床上的夹层。
她走到父亲的房间,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掀开,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
最终在靠下的小角落里面找到了床板的暗格,边缘和床板严丝合缝,若非仔细观察,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沈枝遥用力掀起床板,暗格里的东西也印入眼帘。
是一个有些破旧的香囊,还有一本手札。
香囊是早些年的旧样式了,藏青色的布料经过岁月的洗涤有些发灰。
手札是父亲经常随身带的那本,里面记载了父亲这些年医治过的症状和一些方子。
不过这本应当是备份,却比父亲外出带的那本详细的多。
沈枝遥拿起香囊,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钥匙。
她突然想到前两日从家中搜寻出来的上锁的盒子,拿上了手札,边往书房跑。
进入了书房,她从书架上将盒子拿下,钥匙对准锁扣。
“咔嚓”
锁扣开了。
里面是好大一叠信件,最上面的边缘已经泛黄,看着有些时日了。
沈枝遥看着手中的信件,这是父亲的随笔。
“崇元零五年,在福元寺后山的草丛中,发现一位刚出生的孩子,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刚出生便被遗落至此。本不欲多管闲事,这孩子竟也不哭不闹,冲我笑了一下。阿月,我当时便想,这是不是你见我一人漂泊在这世俗之中,指引我来寻得的一点安慰。我将她带回了家,发现这孩子怀中还有一个镯子,这镯子并非凡品,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孩子,若是家中条件较好,必然也做不出遗弃孩子的事情,我想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这孩子镯子内刻了两个小字‘枝遥’,我便先做主,随我姓,唤沈枝遥。阿月,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曾与你结婚生子白头到老,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会好好待她。”
看到这,沈枝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她真的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她知道阿月,沈郎中说是她的母亲,也只曾在沈郎中醉酒时,能听见一两句。
父亲思念母亲,想将自己的思念托付给月亮,让月亮传达给母亲。父亲说过,母亲喜欢看月亮。
故而替她取小字为昭昭,此意寄昭昭。
沈枝遥的手有些颤抖,眼眶中蓄了一些泪。
她翻向了下面一张纸。
“阿月,不知你近来过得可好。这孩子天资聪慧,伶俐过人,我本以为她的亲生父母会寻上门要回去,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也未曾听闻有什么动静。我今日提前回家,发现她在翻看我的医术。阿月,我本不愿让她涉及医术的。医术枯燥乏味,我从小便受到了严苛的指导,为了炼药遭受了非人能承受的待遇。她还那么小,我怎能忍心?虽非我亲生,但这么些年我早已将她当成了我的孩子。但是看着她那双眼望向我,我又心软了。阿月,当年的你也总是这般,做我不认同的事,却也睁大双眼望着我,盼我心软。”
原来父亲是心疼她,原来是这样。
沈枝遥第一次感受到爱意浓厚,父亲不善言辞的背后,藏着对母亲深深的爱和对她的关怀。
父亲从未开口和她说过这些。
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水渍蔓延,墨色借着水渍的痕迹向外扩散。
她心脏有些顿顿地疼痛,像被小虫子一点一点的啃咬撕扯。
力度不大,但钻心的疼。
后面的几张,都是沈郎中记载的她一些日常生活,或是写信同母亲聊聊天。
每一页都写的不多,却惹人掉眼泪。
沈枝遥看完最后一张,刚准备将盒子盖上,却在最底下发现了一小张碎片。
边缘还有些撕裂的迹象,应当是放信件的时候不小心收进来了。
沈枝遥拿起那张碎片,看完上面的字,眼中的温情顷刻散去,寒光充斥着眼睛。
她握住纸的手不断捏紧,纸张在她力道的影响下,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