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灵川战会前夕(2 / 2)天山魔道录首页

何堪竖子人与天。

张静心走在傍晚的街上,远远的便听见宁赤的叫卖声。

“上好的花扇子,五文一个!不赚一分钱童叟无欺。”

“宁赤,你不回家还卖呐。”

“哎呀心哥,你看……”说着拿出一个钱袋子,露出一大堆铜板。期待地看着张静心。“如何,老宁挣得都不一定有我多。”

“你不吃饭了,这么晚了,咱俩收拾收拾,回去吧。”

“哎,别急啊,心哥,明天晚上我们去旁边的桦叶城看看吧。”

“桦叶城,那可不近啊,老宁不是明天也去桦叶城去和南边来的宗门会面吗?”

“你是不知道心哥,我从咱们山庄旁边镇子那边望过去,灯火璀璨啊,据从那边来的商人说那里晚上有从京都来的艺伎,可美了。”

“好啊你是图这个是吧。”

“心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南边的那几个宗门到那里比武演示,我去看看,学学。”

“真的吗?”

“真的,嘿嘿。”见张静心不说话,宁赤又补了一句。“心哥,你可别给宁彩说。”

张静心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行。嘿嘿我一会儿卖完就回去,你给老宁说一声,记着给我留饭。”

“好!”张静心大踏步回了家。

桦叶城,灵川北部第一大城市,繁华之至,有“灵川仙人宝,尽归桦叶城”之说,而且是领主城,朝廷除了监察官设立外再没有其他管辖之权,即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乐环来监督正道派遣之时,也要事先知会与此时按理毫无相关的城主华清池,华清池所代表的灵川北部华家有一个300岁老祖,据说曾经和西境十二魔其一的魔头交过手,道品修为深不可测,有四道巅峰的传闻。

三道中位以上的道品,还有下中上之分,当然也不必深究,即便是五道强者也不能把对手的具体道品修为完全掌握,只能大概估计。张静心的资形是天琼,所以在前期的道品提升上,占据很大优势,心法和传承掌握速度可谓飞快,高超术式的掌握也能游刃有余。

张静心回到家,宁彩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远远地喊:“哥,宁赤呢。”

“他马上回来。”张静心答道。

到了餐桌上,看着万年不变的老宁烤地瓜面,只能叹口气开始吃。讲实话自从彩赤儿走后,晚上老宁的面就没停过,中午在武阵的饭堂吃,早上一早就走,也难怪宁赤想下馆子,进而想了个卖扇子挣钱。老宁呢,又是坐在案前,皱着眉头看那本《混元无极功法》,据老宁说这是他的老朋友给他的,问他是谁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老宁双手张开在胸口,像是在搓一个球,然后双手又在比画一个大圆圈,嘴里默念着什么,配上那微微嘟起的小嘴看起来十分滑稽。

“静心啊,你过来。”

张静心仔细地挑着地瓜皮,扔到院子的地上,一边说:“这就来。”

张静心走到房间里,看着宁无缺还在比划,问道:“咋了,老宁?”

“哦,我请教你个问题,你看啊,书上心法口诀是:‘便是敌人,亦化为友,强彼之力,弱己之气,强力击弱气,强彼亦弱气。’这我怎么丝毫无法理解这层意思呢。”张静心翻开书看,满本写的一字曰“退”。

“老宁,你写这么多退字干嘛?”

“我那位老朋友说了,困境无法退则进,所以让我牢记退字。”

张静心翻开书开始看。

“这是什么招数,第一章练掌却是些运气功夫,而运气又不是催动真元,纯粹让灵力真气环绕于身,难不成要以真气强化自身作寻常武夫。”

“寻常武夫应该不会,这书虽是掌法,但终究是动气了,还是属于道者修行的门道的。”

张静心继续翻看着这本书,说:“还挺高级的,意动则神至,境界确实不差啊。”

“静心,你学学,看能不能学会。”宁赤从门外走来,宁彩在门后偷偷拌了他一跤。

宁赤有些生气地说:“你是真有病啊!”

“哼,你回来这么晚,活该。”

张静心拿着书出门,帮宁赤拍拍身上的灰后,旁若无人哼着小曲看得津津有味。

“心哥,你看的什么啊?”宁赤问。

张静心不作理会,开始细细品味起其中的奥妙之处。“点到为止,何须多言。”

次日早,三人一起去练武场,宁无缺向他们告别说自己要去桦叶城,大约几天才能回来。先前已经告诉过他们原因,因此三人并未多问,便去了武阵的练武场。

谢修今天在训练张静心时,郑重地告诉他,灵川战会的对手所用大多会是杀招,因此张静心在与人战斗时千万不能有所保留,该杀则杀。永恒羽翼剑这方面张静心基本可以替换重剑,用轻剑来控制身形了。这时候张静心才犹有一种灵动飘逸的感觉,如虎添翼,动作迅捷程度看得旁边的人也是眼花缭乱。

夏日的天很晚才黑,张静心特地换了很早之前订做的清明山的白衣,由于当时是预估做的,因此略有紧身。张静心随着宁赤乘着马车去了桦叶城,车马颠簸大概行进了半个时辰才到,已经是戌时了,进了高大的城门,便是桦叶街,两边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中间则是人头攒动,一副盛世模样。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吗?”张静心心里暗暗想着。他原以为战争让所有人感到悲痛,可是很显然总有人会在战争时感到欢欣。张静心和宁赤被人群裹挟,抬头仰望繁星点点,从天上望去,则是光晕连连。宁赤招呼着张静心从主街转到旁边街道,才勉强没有那么挤人了。二人从旁边街道一路直走,来到了一个大戏台,台下前排是座位,间距紧凑,坐在座位上的人尽是些身着锦缎华绸的达官贵人,后面则又是先前的拥挤,被兵士们阻挡,艰难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心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京城艺伎,那个在台中央的就是陈果茶。”

陈果茶这个名字张静心倒是熟悉,老宁说他当年去京城,应天府第一大美人就是她,据说当今皇上也对其倾心。

“长得确实美丽,但是这戏又是何意呢?”宁赤只踮着脚看,不顾张静心扎进了人堆里,朝着前面挤去。

张静心无奈,又觉得实在没什么看的,便拿着宁赤的钱袋子,去到一旁的面馆点了一大碗有名的青椒面吃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份青椒面的味道实在是欲罢不能了,张静心吃到一半就满头是汗。

此时后面突然有人踢了一脚张静心的长凳子,险些失去平衡摔到地上。张静心站起来稳住身形,看见来的人也是白衣身着,一个长相猥琐的人指着他袖口的红带说:“你是哪的,敢穿祭礼家的衣服。”

后面两个白衣少明显是这个长相猥琐的人的小喽啰,也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刚才的话。

“这衣服是祭礼家的衣服?”张静心故意问。

“你听不懂人话吗!”然后用右手抓张静心的领口。

张静心直接抓住他的右手,一把撇过去,“你是个什么啊?”

“你,你,松手,否则我要你好看。”

张静心猛地一拽,又一脚踢中他的腹部,将他踢到旁边的地上,后面那两人连忙去扶,张静心若无其事继续吃面。

“快,给我找人来揍他!”后面那两人一人赶紧跑开,另一人想扶他却发现他的右胳膊已经脱臼了。

“你这蠢货,啊,疼死我了!”他叫骂着,张静心埋头吃面。

张静心吃完饭,问店家多少钱,店家还为刚才的事而惊吓,嘴里嘟囔着:“不要钱,不要钱。”

张静心抬头看看木板上的价目,递了一个铜板,就在这时后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穿着与张静心一样的衣服,剩下的除了还躺在地上那位和他的喽啰,都统一身穿蓝衣。张静心认识这些服饰是清明山卫戍队的人。旁边的食客全都离开,只剩下张静心站在那里。

“这位少侠何故将我儿打成这个样子?”来的这位贼眉鼠眼,说话间还喜欢捋着他那很有辩识度的小胡子。

张静心懒得和他们多做纠缠,就想要走。却发现清明山的卫戍队已经将店四周给围了起来。

“我奉劝你们识趣的滚开!”张静心并未携带剑,他目光瞟向四周,寻找趁手的武器。

“你觉得你伤害了清明山祭礼儿子就能随意离开嘛。”接着又捋起了胡子。

张静心只觉得这个人反胃与恶心,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慢慢张开又慢慢收紧,接着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只觉得恶心!”

不等他们反应,张静心用左脚挑起凳子,向着胡子男踢去,胡子男用右手出拳击碎了凳子,张静心拿起一旁桌子,掰掉桌腿,向胡子男挥砍,胡子男顷刻运气,手掌升起一团火焰。用另一手接住张静心的进攻,反手用火朝着张静心的面门击去,张静心顺势起跳到空中,运气释放电流,胡子男直接从手中的火焰中化出了一柄用火化成的剑。

张静心自知自己的雷电恐怕还未击中他自己就要被这火剑击伤。顺着棚子上到屋脊上,清明卫戍队的人也紧跟了上去,张静心向前跑猛回头,与紧随其后的两个卫戍队兵士肉搏起来,二人夹击张静心被打中腹部,其后夺了其中一人的佩剑,左手持剑立在正脊上,背后则是一轮圆月,追来的人见张静心不再逃跑,便在房瓦上停了下来,看见这场景,迟疑片刻,张静心从正脊上纵深一跃,与卫戍队的人战作一团。

得到剑的张静心,底气大增,这些卫戍队的人,不用运气单凭刀剑,根本不是张静心的对手,在本就不太容易稳住平衡的房顶,张静心用永恒羽翼剑,始终在空中进攻,很轻易便击落了这些卫戍队,胡子男也跳起来站在房顶屋脊,与张静心正对着。

“少侠所用剑术乃是神剑山庄的永恒羽翼剑,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我清明山的专有的祭礼服饰?”

“我懒得和你说,你不配听!”

张静心持剑攻去。

此时戏台前的人已经被身后的打斗惊动了,人们在下面围观。宁赤在寻找张静心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在房顶上的那个少年正是张静心。

宁赤担心张静心打不过,也从侧面加入了战斗,只可惜宁赤站都站不稳。张静心运气将雷电环绕在剑身,才勉强与胡子男的火剑分庭抗礼。二人刀剑相交,胡子男很快便落入下风,张静心找准机会侧开身形躲过攻击的同时,以近乎贴近地面的方式绕到了胡子男的背后一剑刺出,胡子男艰难抵挡,张静心一脚踹到背,将胡子男踹下房顶。张静心从屋顶跳了下来,扶起不慎跌落的宁赤。看向问讯赶来的清明山人,这些人张静心很熟悉,正中间殷红色衣服,右脸隐隐有道疤痕的就是乐环,他的左边有着长长的白胡须的是乐环之父乐康,还有高个长脸身穿蓝衣的是曾经教过他的掌门亲卫广志,还有身穿黑衣服满脸写着傲慢的卫戍使蒋史。

乐环示意下人扶起胡子男,对着张静心说道:“静心,这毕竟是祭礼,为何要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呢。”

张静心也并不诧异乐环能认出他。人群里又走出来一位白衣女子,她对着张静心喊:“哥。”然后看着周围的场面,有些尴尬地笑着。来人正是乐静雨。

张静心全都当作没听见,把剑扔到地上,扶着宁赤走了,宁赤临走时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张静心和宁赤回到山庄时已经是深夜了,山庄门口平常是没人守卫,卫戍队在夜里只会围着山庄绕圈巡逻,今天却看见门口守备森严,不少人在那里驻守。

宁赤一眼便看出领头的是老宁的兄弟,田狗。

“哎呀田叔。”田狗本来差点靠着墙根睡着,看到有人喊他一下子瞪大眼睛,直起身子,喊道:“你俩干什么的?”又擦了擦眼,旁边的卫戍队员也醒了,这时田狗才认出是老宁的儿子宁赤。

“你小子这么晚才回来,亏你还是武阵的,给你们教头报备过出庄吗?”

“忘了,不过田叔我是和我哥卖扇子去了。”

“你小子,算了放你一马,快走吧。听说城里有人袭击了清明山的祭礼恩沙大人,庄主让我们守好大门。”

宁赤和张静心走在回家的路上,宁赤对张静心说:“哥,路上咱俩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打了个小混混,不会是那个恩沙吧。”

张静心疲惫地点了点头,本以为宁赤会感到害怕,结果他居然直接蹦起来,抽出剑舞了起来,嘴里说着:“哥你这也太帅了,哎呦以后我少卖扇子了,我要练剑。”

张静心和宁赤来到家门口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了,二人只好绕路从后墙翻了进去,宁赤特别兴奋,又是讲述张静心在他的视角里是如何一剑退敌的,又是询问张静心是不是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妹,又是感叹起清明山这些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