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己不知道青年到底住哪。
不是所有偏僻的房子都是青年的。
村子虽然不卖地皮,可也讲究热闹。
好歹家里出事还有些邻居能帮忙告知一下不是。
说白了就是便利性。
青年交代的事情太少,或者说,他并不清楚接下来陈祈代为接管他的身体的事情。
哪些人对他有好意,他不清楚。
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一个一个问!
总能问到的。
何况,籍此找出那一伙趁着夜色把身染疫病的青年扔道山上的混蛋也好。
有些人就是天生心眼坏,能提前找出敌人也不失为一种收获。
正好,河边有一批正在浣衣的大娘。
陈祈走过去,还未曾开口,河边的人就已鸟兽作散。
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看来找错目标人群了。
走上这个村庄的唯一的一条大路。
陈祈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身边的三五个男人谈天说地的货郎。
“...哎呦,幸亏小爷我运道实在!那桥上的买命鬼一见着我就伸着那阴爪要给我来这么一挠,那大爪子,嘿咻,足足有我两个脑袋这么长!”
货郎站在长条板凳上,两只手挥来挥去。
正在给桌旁的众人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当时激烈的情形”。
伏在桌案旁的一个男人面带猥琐的笑容,轻笑道:“哪个脑袋啊?”
听着货郎编故事的众人不由地齐声大笑起来。
就连对门晒鱼干,也在偷听的大娘也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里生活困乏,免不了用荤段子做调剂,这种笑话永不过时。
此时站在板凳上众矢之的的货郎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笑骂道:“再起哄,我可就不讲了?”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停下对货郎“那方面”的嘲笑。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可见货郎的确有几分讲故事的功底。
“爷爷我走南闯北,岂能被这小鬼一招制服?”
说着,他一偏头,在板凳上来了招白鹤亮翅!
“如此,你来我往,也算是在这买命鬼手底下过过几招了...”
“嘁!散了散了,没意思。”
男人们纷纷叫着无趣准备离开。
“哎哎哎,各位,先别急着走啊?这故事最精彩的一出戏————还在后头呢!”
货郎又把众人拉了回来。
“我这肉体凡胎,哪怕会几分拳脚功夫,也斗不过这杀人如麻的恶鬼。”
“眼见着小爷我就要饮恨于此,命丧黄泉————我心一横把桥上的绳索全给割断了!”
“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决不能让这邪祟得逞!”
离他稍近的那人声音微颤,道:“那后面呢?你该不会也成了那桥上的买命鬼了吧?”
闻言,围着货郎的众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这大白天的,他还有影子,瞎说什么!没胆的东西!”他身旁蓄着长须的男人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掌。
把他扇的眼冒金光。
货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旧忘我的,投入的为众人复现那一刻的场景。
他立在板凳上的身子向后倾倒,仿佛要再次向那条奔涌的黄河投身而去。
桌上的几人没有一个动身的意思,全然是想看货郎摔个底朝天。
好再笑上一回。
只可惜,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人扶住了货郎,来者正是陈祈!
故事还没结束,货郎双眼紧闭,凭着感觉再次回到摇摇欲坠的长条板凳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脚踏飞剑的道长出现了!他御起两柄飞剑,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把那妖邪斩成了一地碎屑,同时又是一剑将我安全送至对岸。”
末了,他陶醉的道:“那道长真如话本中所说的那样,鹤发童颜,状若神人。那四柄飞剑也是,个个形貌不同,光彩熠熠,看得直叫人心痒痒,忍不住想要上手把玩一二。”
货郎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自信道:“经此一役,我下定决心,也要向这位道长一样,行遍天下,攘除奸凶,诛邪除恶!”
“那你现在怎么成了挑担的货郎了?”长须男人讥讽道。
众人又是齐刷刷的笑起来,比之前更大声,仿佛要把先前那一次补回来。
货郎挣开双眼,不复方才的神色,愁眉苦脸的道:“哼,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不也算‘行遍天下’了吗!”
几人听完故事,心满意足的大笑着准备离场。
“哎哎哎,别走啊,我这还有故事呢?”
货郎衣衫晃动,腰间一块翠绿的玉佩晃了出来。
“你这是...”长须男人抓住玉佩,大有不松手的意思。
货郎摆摆手,示意他拿走,轻描淡写的道:“不值钱的假货罢了,不如改天夜里,我给你婆娘送去?”
长须男人松开手一把推开货郎,一拍桌案道:“你这不值钱的东西...谁稀罕!我的女人可轮不着你个外人给她讨欢心。”
在座的几人都明白刚才的话里暗含指桑骂槐的意思。
可谁也没再笑出声来了。
看来这位仁兄的家庭状况的确另有隐情。
待几人走后,听完故事的陈祈上前抓住货郎的肩膀。
道:“这玉佩的颜色还挺配他的。”
货郎沉声道:“不,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