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自龙骨狱归来,进了西炎山瘴界,才顿觉松懈了下来,衣衫上的嫣红的血迹愈发浓重,他斜倚在一颗树下稍作喘息。
篪篱无声地闪现在相柳面前,一步步走到近前,每迈出一步,心中就多一分笃定。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淡然却注视地看向相柳,似是对他的一身伤痕无动于衷,声音低得如同唇语一般说道,“值得吗”相柳听来却是字字清晰,
闻言微微苦笑,似是无可奈何,
“需要我...”篪篱却是自行打住了,她知道,他可以,不需要帮助,
想问的已经问了,其他的,无需多言,篪篱转身,离去前,还是忍不住道了别,“走了,保重”
相柳自是支撑着回到了军帐,疗伤歇息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在她面前竟是没有防备...
这个最初为了刺杀自己半路闯出的人,就像阔别多年的旧识,毫无生疏之感,即使两军对垒、敌我有别,似乎也无甚关碍,相柳暗自思忖,也许...是因为都是久经沙场的亡命之人吧
篪篱离开西炎山后,径直前往郓城,那里有她想要解开的秘密。
她来到郓城,除了替薛叔看望楚家尚滞留此处的一府老弱,最主要的是前往城外的深山中探查。
此山深不可测,果如薛叔所说,不过步入十几丈,便毒虫横行,瘴气弥漫,遍地妖异鲜艳非常的毒草毒花,篪篱一一采集,以备日后留作他用。不过,寻常毒物通常不会轻易伤及到她,这是她自有记忆起就有的特殊体质,已经习以为常了。
又走过十几丈的瘴气后,竟是豁然开朗,空气变得异常清新,灵力丰盈,水汽也极其充沛,凝结在浓密的花草树叶上,青翠欲滴,没想到大山的最深处竟是一道深洼狭长的山谷,山谷的腹地有一汪水雾萦覆的巨池,山谷的两侧则是高不见顶悬绝的峭壁,峭壁呈弧形由最低处最开阔向上一路收拢过去,真是个隐世的好地方。
她沿着一侧的峭壁走向那汪水池,沿途四处张望,奇怪的是,这么幽谧的处所,竟没有一声鸟鸣,一声虫啼,这么说来,谷外的瘴气将那些毒虫蛇蝎尽皆阻挡在外了。
她忽地注意到峭壁上一面光滑的黑青色巨石赫然凸起,不禁后撤了几步想要看得更分明一些。只见在那峭壁之上,凸起的是一圈圈的巨石,光滑坚实,与峭壁的岩质色泽却是分别鲜明。仔细观察那凸起的巨石,正像是两条巨绳一般,交错盘结在了一起,只不过,其中的一条沿着峭壁斜垂在了远处的峭壁脚下,不似另一条“盘收”得那样齐整。
篪篱不禁伸手去摸青石在自己身前凸起的部分,好奇青石的触感,可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青石的一刹那,她的胸口却突然一阵闷痛,心脏抑制不住地急剧跳动,像是要跳出来,篪篱感到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一位老者的声音,“吾儿”,待心神稍定,她才发觉,这声音竟是来自自己的胸心深处,与此同时,脑海中一股脑闪现出无数的情景画面,有碧海,有蓝天,有丛林,有破壳而出的幼蛇,有凌空俯瞰的场景,有面对野兽恶斗的场景,还有...剜心疼痛,一次又一次...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身前,那人反被抽打的场景...
这是谁的记忆?是我吗?那人是谁?篪篱心中满是困惑,
方才那个声音似乎听到她心中的疑惑,竟是回应道,“这些都是我的记忆,我是九命”
“九命?是相柳?”篪篱心中仍然困惑,
那声音再次回应,“非也。世人皆知九命相柳,却不晓九命一族。九命一族,乃是上古妖族,九命蛇族世代更替,繁衍不息,每一世代只有一名现世,为人知晓,但人类却知之甚少,加之九命蛇族寿限极长,是神族数倍,故此,凡现世族类,世人皆唤做相柳,以为是上古妖兽生长至今。”
“原来,是相柳的同族。想不到,九命非独一人”,篪篱心中这番所想,似是都能被那声音“听到”一般,她听到那声音接着说下去,“不错。原来你并非吾儿。只不过,你的身上有他的强烈气息,想必也是一番机缘。”
未等篪篱反应,那声音又继续道,“此刻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想必你定是那人的女儿了。你的父亲曾舍身救我一命,作为回报,我将护心鳞化作灵力封入蛇牙,幻为蛇形,赠予你的父亲,想要护佑他的安危。他在奄奄一息的时刻还惦念着你,想是他后来将护心鳞交给了你。护心鳞的灵力,在触及血液时便会从蛇牙中解封,融进血液,涌入心脏处合二为一体。但是人蛇殊类,护心妖力在保护你的同时,也带有毒性,想必你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篪篱想起梦中那钻心的剧痛,看来护心灵力就是在那个时刻强行与心脏融合了。
接着,她又想到和相柳在山上发生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