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辞从萧方等口中得知真相后离去,回了茅山,他虽然一句话没提,师父还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师父背着清辞,给萧绎修书一封,详细说了当年遇见清辞的情形。萧绎正为清辞不告而别恼怒,看了陶弘景的信,心中疑虑更甚,他叫了徐昭佩来,将信给她看。
徐昭佩自清辞走后,心中一直不安,看了信,再也绷不住了,哭着将当年一时鬼迷心窍,要杀孩子,后来执行的婢女不忍,将孩子丢在茅山下的情形一五一十都说了,萧绎长叹一声,自觉亏欠长子颇多。
自此他常常往茅山送东西、寄书信,但深知,这个孩子是不会再回来了。距上次一别,已有十余年之久,清辞此刻突然出现在军帐内,他这个当爹的意外之余,十分高兴。萧方等却心中一凉,他不是被气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么,此刻回来,做什么?
察觉到萧方等不怀好意的目光,清辞也不多话,只对着萧绎道:“请借我三千兵马,征讨逆贼。”萧方等一听,心中更气了,这么多年没出现,一来就想抢军功么?
清辞当年讥讽他是猫头鹰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一向以稳重著称的萧方等涨红了脸,大叫:“父王,不可相信他!”
萧绎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他生怕清辞又走了,上前一步拉住他:“复儿,爹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这回多待一阵子罢?”
对于这个显得有些陌生的爹突如其来的热情,清辞有些不习惯,他脸上虽然依旧淡淡地,语气却柔和了不少:“如今侯景叛乱,建康百姓受苦,希望…”他顿了下,撞上萧绎充满期待的目光,一个“爹”字却依然没有叫出口,“希望能借我三千兵马,我先去一步,增援建康。”
萧绎见他始终不愿叫爹,目光黯淡了一下,又想起自小对他的亏欠,怎么也强硬不起来,沉默了一会,点头道:“爹借你三千兵马,只是你第一次领兵打仗,侯景狡诈,你对上他时,需处处当心。”
秦淮河边,梁军援军大本营。祖皓和谢麟一起,无声眺望隔河的侯景军营。只见对面守卫严明,每两个时辰,就有巡逻队换防,监视对岸动静,反观他们大营,虽然拥兵十万,但将领之间勾心斗角不断,来秦淮河边驻扎了三日,还不见一点过河的意思。
“祖兄,”谢麟经过一系列变故,少年稚气迅速退去,清隽的面容上显出刚毅之色:“你说,阿姐,真的在叛军中吗?”
祖皓望着秦淮河的柔波,摇摇头:“我不知道,一切,都等过了河才见分晓。”
“若阿姐真在叛军营中,我定要当面问个究竟!”谢麟握紧拳头,大声道。
祖皓内心有些乱,为什么她会告诉自己姓楚呢?她会不会根本不是谢宁歌?她在叛军营中,会不会有什么苦衷?若明日两军对垒,真的看到了她,自己要如何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