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皱了皱眉，道：“我有点好奇，为了避开天道我已经很久没怎么出去过了。我是为了什么事出去的呢？”

顾天心和天心剑灵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因为樱组的人伤了少山长。”

青年抬眸，严肃起来，问道:“当真？”

“是，”天心剑灵答道，“两年后，少君会遇上了一处命案，死者是他相熟之人的儿子。那人求上少君，希望少君帮忙让犯人血债血偿。少君发现尚有漏网之鱼，独自追查，会在北原被樱组人伤了心脉。”

青年取下墙上挂的剑。他慢慢拔出剑，剑刃划过鞘，发出些鸣响。剑名“天涯客”用小篆刻成，倒映着他的眉眼沧桑。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如风就是因樱组而死。少山长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定能和言玉折比肩。我苟活了百年，安生日子过够了。这条命，送你们。”青年缓缓把剑插回鞘中。

“还不知仙君名讳，不知该如何称呼。”顾天心微微躬身。

青年起身，掷地有声地开口：“本君之名……”青年思付片刻坐下，喃喃道：“本君……名……我叫什么来着……”

天心剑灵施了一礼，默默缩回剑里，天心剑缩回了萧澈的芥子袋里。

顾天心适时地退到一边探查萧澈的情况，从芥子袋里掏出药来给他喂下。

时空为这个青年寂静了片刻。

“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乡，”青年起身道，“我如伥鬼入世间，九州于我如故乡。我以后就叫长归，姬长归，做伥鬼也长归。”

“是。”顾天心微微颔首。

青年，不，姬长归走近萧澈，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顾天心沉默片刻，道：“不告诉你。”

“樱组的事，我知道的都跟他说了。他问泯灭阵的事，我也跟他说了。不过我演技很好，没告诉他我跟你们认识的事。”姬长归伸手牵起萧澈的手腕，借着脉搏探了探他的灵脉。

“谢谢，先别告诉他。”顾天心道。

姬长归眉眼弯弯，也不做什么回答。

“他身体怎么样？”顾天心熟门熟路地拿了个干净的烧杯，接了杯水。

“脑子缺了一块，肝少了一大半，灵脉也没了一半。”姬长归把萧澈的手一丢道。

姬长归看了一眼顾天心手里的烧杯，别开头道：“那什么，你手里的那个，我先前拿来煮过人骨头。”

“噗！”顾天心把喝下去的所有水都吐在了水池里，干呕了许久才愤愤地开口道：“你不早说！”

“谁叫你自己随手拿来喝呢，”姬长归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陶瓷罐，递给顾天心，“给，喝这个。”

顾天心接过来，看都没看便喝了一口，抬头时五官都皱了起来。他嘴里有东西，说不出话，便用灵力发声道：“酒！”

“嗯。”姬长归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金针，正准备给萧澈施针。

顾天心皱着眉，瘪着嘴，又要将酒吐出去。姬长归上前，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道：“这东西宝贝得很！不许吐！”

顾天心被迫咽下去，一吸气尽是酒味，咳了许久。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愤愤地看着姬长归。

姬长归无视他的愤怒，自顾自地给萧澈施针。

“看你紧张他的那样，再加上他带着的微雨闻孤馆的人，”姬长归一边施针，一边道，“他应该就是萧微雨的儿子萧澈了吧？”

“你知道还打他？下那么重的手……”顾天心坐在一旁，撇了撇嘴。

“一码归一码，”姬长归收了剩下的针，“这里是我多年的心血，都是我给如风报仇的重要线索，他在这里发疯，我留他一命都是我的仁慈。”

顾天心白了他一眼。

“你打算把事情都说给他吗？他估计都不知道我们间有交情。”姬长归附身看了看萧澈。萧澈眼睫颤了颤，姬长归上前两步，挡在了顾天心前面。

“没想好，”顾天心抱了抱手臂，“再说了，就算是说，又该怎么说呢？”

“你当初找到我的时候，就说了轮回的事。我们也只是就樱组和泯灭阵的事达成了互通有无的约定，你可没告诉我后面的事。”姬长归说着，瞥了一眼萧澈。

“那你接受得挺快。”顾天心歪了歪头。

“我活得久啊，活得久，见得多，见怪不怪。”姬长归捋了捋发梢。

“老不死。”顾天心骂道。

“短命仔。”姬长归回骂。

“他身体怎么办？”顾天心冲着萧澈抬了抬下巴。

“短时间死不了，”姬长归一一起针，“我能把他灵脉补回来，缺失的那部分脑子、肝，我没办法。”

“那谁有办法？”

“不知道，你回头去武夷山，找找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看吧。”姬长归把针泡在酒精里一一消毒。

“樱组的事情接着怎么查？”顾天心转动轮椅，靠近案件分析图，起身在图上标了点，顺手取下一张画像。

“去龙泉，”姬长归转过身来，“关山月得用龙泉水恢复活性，龙泉水不能离源，所以樱组的人肯定会去龙泉。”

“这张画像我拿走了啊。”顾天心挥了挥，把画像折了折收在芥子袋里。

“你怀疑东海的人是他？”姬长归挑了挑眉。

“嗯，”顾天心应了一声，“我在海边遇到的孩子说，那人是女的，穿着一身白，眼尾纹着樱花。樱组的人里只有他是纹在了眼尾的，而且他被认成女的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不是有那种隐形贴可以盖住吗？”姬长归问。

“眼睛周围的皮肤薄而软，用隐形贴遮掩也很明显。”萧澈的声音先顾天心一步响起来。

“哦，”姬长归应着，转过身来，“哟，你醒了，真巧。小狐狸瞒不住了。”

“姬长归！”顾天心提了提声音，瞪着他。

“哎呦，真可怕，”姬长归说，“溜了溜了。”他说着，抬手召来天涯客，开门跑了出去。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顾天心骂道。

“你个为幼不敬的短命仔！”姬长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萧澈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翻身下来。

顾天心上前接住萧澈，“你刚稳定下来，别乱动气。”

“那人替我补了灵脉，”萧澈笑了笑道，“我现在就是不太习惯，灵力有点不知道往哪里去。”

“还算他有良心。”顾天心扶住萧澈，慢慢坐在地上。

“你不打算跟我讲讲吗？”萧澈隔着衣服握住顾天心的手臂，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