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组?”萧澈皱了皱眉。
“小子,微雨闻孤馆拿不到玉签,”青年道,“你手里的这签谁给你的?”
萧澈沉默片刻,道:“顾家十六,顾初念。”
青年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你跟我来。”
萧澈的食指不自觉地敲了两下,转过书架跟了上去。
青年走近墙边,取下了几个盒子,打乱了顺序重新摆放回去。墙壁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带电子密码锁的大门。
“你这里设了阵法,居然还安密码锁?”萧澈挑了挑眉。
“圈里的人知道我这儿是书库,圈外的人不知道啊,”青年笑了笑道,“圈外的人能解密码锁,不一定认得出阵法;圈里的人能解阵法,不一定能解密码锁。这样安保级别才高啊。”
“所以,你用这么高的安保是为了藏点什么?”萧澈笑了笑,眸子粼粼发着血色的光。
“呵,来看看吧。”青年看了他一眼,推开了门,露出了后面那间明亮的屋子。正对着的是个置物架,满满当当地放着各样的卷轴、资料、纸盒。侧边是一个实验区,摆着实验用的桌子、器皿、床,总体来说倒也还算整齐。实验区对着的那面墙上贴满的东西,红色的线连接着每个节点,俨然是一个案件分析图。在那图的旁边还挂着一柄长剑,剑鞘雪白而精美,剑柄坠着玉环,垂着长长的流苏。
“人道书院也在找樱组?”萧澈说着扫了一眼屋子,转头看向青年。
“都说人道书院最是温和,但是温和的人也有脾气,”青年看着墙面道,“人道书院有仇必报。如果100年前,不是樱组的人组织血祭,山长也不会……”
“三魂夺煞?”萧澈眸子缩了缩。
“很清楚嘛,”青年转身看了看他,“我还以为微雨闻孤馆没了萧微雨,后继无人了。看来这微雨闻孤馆还是有点底蕴在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澈眸子血红,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青年拂过墙上挂的剑,嗤笑了一声。他不知道是告诫自己还是告诉萧澈,轻声道,“我是一个等死的人。”
“什么意思?”
青年眨眨眼睛,笑道:“没什么意思。相比我是什么人,这些你应该更感兴趣才是。”青年拿起一个卷轴,递给萧澈。
萧澈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血红一点一点地染着他的眸子。
“樱组,创始时间不详,首领不详,人数不详。唯一可以确定的,”青年看着墙上的分析图道,“就是他们仇视九州这片土地。樱组中人多会纹上红樱纹,就是你纸上画的那个。”
“这个红樱纹有什么特别吗?”萧澈皱起眉,强压着什么。
“有。”青年走到实验桌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纹着红樱纹的人皮,又拿了取了一滴管的水。
“你看。”青年将液体滴在那人皮上,原本只有一部分的红樱纹瞬间被补全了。
青年将人皮递给萧澈,把滴管放回桌上,说:“这红樱纹呢,一部分是明纹,一部分是暗纹。暗纹用血竭纹成,遇水即红。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其它的鉴别方法了。”
“那你知道海上有什么被封印的东西吗?还是那种樱组会感兴趣的。”萧澈卷好卷轴,连同人皮一起还给青年问道。
“我想想啊……”青年皱起眉思索片刻道,“东海……关山月。”
“那是什么?”萧澈抬手按了按头。
“关山月是引山阴月华而生的仙花,传闻内含灵气灵根,普通人服下就如种下灵根,可以直接筑基。这东西本身就不好活,传言东海还有最后一株,当年被用来镇海的。”
“那……关山月被拿走了,会有什么影响吗?”
“现在不会,但之后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些年海水一直在涨。”
“樱组要这东西干什么?”
“不好说,这东西有灵气灵根,寿命又久,就是被他们拿来做人柱也不无可能。”
“人柱?”萧澈皱起眉道,“你是说三魂夺煞阵压阵的人柱?”
“嗯,”青年将书架上的卷轴一一摆好,转过身来道,“三魂夺煞之所以只能被封印,不能毁,就是因为它用了人柱压阵。这个人柱就像是个钉子,把这个三魂夺煞阵钉在了九州土地上。如果毁阵,整个九州都会被毁。”
“还有一件事,”萧澈道,“不知你对泯灭阵知道多少?”
青年看了看他,道:“泯灭阵是可以毁天灭地的阵法,这东西一旦开启,便是泯灭众生。很早以前听说过。”
“什么人创的?有没有什么毁阵的法子?”
青年眼中神色复杂,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创这个阵的人啊……那人想死,但死不成,就想着有个东西可以让他死,所以就误打误撞创出了这个阵。他后来不想死了,这个阵也就没用上。至于毁阵的法子嘛,这还真没有。但是理论上呢,阵就是个罩子,都是有最大限量的。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把这个阵的量填满,就可以废了这阵。”
“那……泯灭阵究竟有多少限量呢?”萧澈上前问道。
青年沉默片刻,道,“大概足够一千个大乘期修士陨落。”
萧澈用左手握着右手,强行把指尖的颤抖压了下去。
青年转过身来,抬手打了个响指,密室的门瞬间关上。
萧澈抬眸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他眸中已是一片血色,抬手便是杀招。
“小子,发病别在这儿发!”青年挡下萧澈的攻击,闪身给了他一掌,直接将他击飞出去。
萧澈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召出那柄黑色的短剑,刺向青年。青年几次闪身躲过,当胸便又是一掌。但萧澈并未有任何退避,周身灵力肆虐,书架上的卷轴被卷落了不少。
“竖子胆敢!”青年抬手,用灵气将落下的卷轴一一放回。另一手掐住萧澈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
“别伤他!”密室门突然开启,来人正是顾天心。
“仙君息怒!”顾天心从轮椅上站起身。
“哼。”青年看了他一眼,松了手劲,往萧澈后颈砍了一下。萧澈头一垂,身形向下歪去。
顾天心赶忙上前,接住了萧澈。顾天心担心则乱,自己的腿伤还无法支撑身体。刚接住萧澈,顾天心便往下坠去。青年眼疾手快,一手托住顾天心,一手提着萧澈,才让两个人都没倒在地上。
“你这命可真是贱得很啊,”青年将顾天心丢在轮椅上,又将萧澈丢在实验台上,继续道,“那么多天材地宝做出来一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你,天心剑和北斗会真是没眼光。”
“天心剑和北斗会乐意,关我什么事。”顾天心进了密室,关上门,继续道:“我这辈子已成定局,能在去死之前做点我喜欢的事,不好吗?”
“有我在,还不用你去死。”青年抬手,给顾天心输送灵力。
“仙君啊,”顾天心苦笑着道,“我跟你说过,你已经试过了,没有用的。”
青年看了看他,对着萧澈喊了一声:“天心剑!出来!”
天心剑灵抱着天心剑从萧澈的芥子袋里冲出来,立在青年面前,唤了一声:“仙君。”
“说说吧。”青年靠在桌子上,歪着头,抱着胸。
天心剑灵毕恭毕敬地开口:“我们自第四次开始发现泯灭阵比先前要强,我们对比了几次情况,发现了仙君的踪迹。在前面三次的轮回中,我们只回到灾变前的五年内。先生在灾变前的第六年比我们更先察觉樱组的事情,抵了一部分的泯灭阵。但是后面我们回到的时间线早了些,更改了一部分事情的变局,导致先生没有发现泯灭阵的雏形。我们每次都没能把那阵彻底摧毁,也没能将樱组的人赶尽杀绝。后面总让樱组的人借天雷重启残余阵法,而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可以补天了。”
“啊……”青年磨了磨后槽牙,道:“我说我隐藏自己的天机这么多年,天道都没能找上门来。近些年天天遭天谴,合着是你们把我翻出来,放在了天道的眼皮子底下!”
“仙君,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啊。”天心剑灵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