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剑……”萧澈接受到的信息不可谓不大，首先就是剑灵。从两千年前，这玩意儿就开始稀有得跟灭绝动物一样，但凡有一个活的都是古武界上下一起研究的宝贝。再就是剑境，有些剑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可以拥有一处独立的空间，被称为剑境，剑境比剑灵还要少见，比剑灵还早一千年成为稀罕玩意儿。

“剑境自成一体，小可不入时空。你最想知道的东西，小可已经给你看过了。你身后的那颗晶石是顾天心每次轮回前后的情绪，我留了一份。这已经是他第九次轮回了……”

“什么意思？”萧澈皱起眉。

“你知道混沌吗？”

“什么？”

“盘古开天地的故事里，他劈开了混沌，建立了天地。这个神话并非完全虚构，混沌是真正存在的。这方天地以太极阴阳平衡的方式，把混沌隔在了外面。但是泯灭阵会打破这个平衡。”

“泯灭阵？”萧澈垂下眼，想了想。

“就是你想的那个阵法。泯灭会打破阴阳的平衡，引入混沌。混沌本性肆虐，地球的生机蓬勃，混沌早就垂涎三尺……”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萧澈顿时觉得压力太大，他接受自己回到过去，这种离谱的事情，不过是想给顾天心搏一线生机。

“因为……你们站了最重要的星位，”天心略显不仁，“顾天心应天心星位；但没想到你却入局，站在了天辅星位。”

萧澈敏锐地发现了些东西。他思量着，眼中闪过些诧异，结结巴巴地开口:“天心位……顾……天心……”

“……他是为了天心星位准备的祭品。”天心闭上眼睛，承认了萧澈的想法。

“什么叫祭品？他……他不是……”萧澈苦笑着摇了摇头。

“初代的北斗会在三百年前算出了这一场灾祸不可避免。他们演算了多次，都需要有一个人祭天。于是小可同他们一起商议要制作一个祭品，一个可以容纳上万修士灵力的人。我算出有一子生于戊子年庚申月己丑日，应天心星当头，霹雳火定执位，五行圆满可成大业。”

“是顾天心？”

“对。他本是死胎，我们用了很多东西重塑他的肉身灵台。他的灵台里有几万修士的灵力，可以成为填补天地缺口的补天石。”

萧澈一拳挥上去，吼道：“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要他来背？你们怎么敢？”

天心稳稳地接住他的拳头，语气平缓:“为了使更多人可以活着，所有仙器、灵宝都可以毁，所有人都能死，顾天心也不例外。”

“他才二十五岁！”

“……他可以换来无数个二十五岁。我们没有选择，萧子清。为了制作顾天心，我们已经牺牲了几万人！你现在的时空倒转也是天柱刀、天任匕、天冲棍三个法器陨落换来的。所有人都可以死，顾天心不可以吗？”

萧澈咬了咬牙，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说过脏话的他，从齿间挤出来他知道的脏话来:“你们可真混蛋！”

“或许吧……”天心垂下眸子，继续道，“第一次轮回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的魂魄不全，但直到上一次我们倒转时空的时候，才找到了你沉睡在时空夹缝中的意识。我们都尝试过替代你站在天辅星位，我们失败了，所幸找回了最合适天辅星位的你。”

萧澈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心星位可不可以换一个人？他二十多岁就要去送死吗？”

“我们都没有选择，你要用八十亿人的性命做赌注吗？”天心抬了眸子，“顾天心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萧澈的软肋。他同顾天心亲如兄弟，当然知道顾天心的为人，他绝对会去的。

“你身后的那个，是他轮回时的记忆情感。他太痛了，我就把他那段记忆的感情抽出来，凝聚成了这个。”

“我想看看。”萧澈微皱着眉。

“……还是……都是些太痛的记忆了。”

萧澈叹了口气，道：“还是让我看看吧，我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你拿了天心剑，就可以看到了，你做好准备。”

“好。”萧澈抚摸了一下那个宝蓝色的晶石，心想:“到底痛成了什么样？让你觉得血腥而黑暗呢？”

萧澈睁开眼，柔和的光线让他觉得舒服。打量了一下屋子，是言兰的卧室。卧室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穿过客厅的落地窗，便是顾天心在院子里站着的身影。顾天心微微低着头站在言兰面前，夕阳打在他白皙的脸上，为他渡了一些柔美和活力。言兰微微皱着眉，细声细语地讲着些什么。顾明钦站在一旁，微微笑着，是不是插上一两句嘴，看样子应该是在宽慰言兰。

橙红色的落日为院子增添了一丝温度，画上了一笔亲密的色彩。一时间，好像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多愁善感的温和。

萧澈看着这样美的画卷，记在了心里。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门口时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先生。”萧澈开口。

“醒了？”言兰微微转头看他。

顾明钦赶忙走上前，上下检查了一下，问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我找大夫再给你看看？”

“我没事儿爷爷，就是……昨天没睡好，晃了神。”萧澈笑了笑。

“先生，家主，”顾天心插嘴道：“我去后山思过。”顾天心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唉，”言兰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是。”顾天心微微欠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身影笔直。萧澈想起天心剑灵说的话，便只觉得他那身影单薄而悲伤。

“小澈，”顾明钦笑眯眯地开口，“你这么上心小十六啊？”

“当然上心啦。”萧澈想也不想地回答。

“子清，初念修的是无情道，”言兰提醒道，“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他都不会懂得，你……”

“先生，”萧澈打断了言兰，神色严肃地回答，“我知道。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现在也不过就是再认识一次而已，我等得起。”

“小澈……”顾明钦闻言眉头皱了皱。

“爷爷，放心，”萧澈笑道，“我不会吃亏的。哦对，先生，爷爷，我想要那把天心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