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是土匪出身,柳因风出自江湖,涂凛则是安平伯府家族弃子。
这些人的身份足以让世家勋贵不齿,也让他们愈发忌惮。
眼前这个燕渡除了有点憨憨的,完全看不出悍匪的影子。甚至连廷护司的残忍血腥气也没有。
“可有吃的?”
许久不曾正经吃过饭,战云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啊!有,有,有的,我这就去拿!”说完燕渡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他的娘哎,这还得吃饱了再骂!不过素闻战姑娘是个识文知礼的,应该不会骂的太难听吧?
没一会,燕渡拎着食盒飞速返回,惶惶不安的等着战云染用饭。
直到周阿婆收拾了食盒,清理了案几也没见战云染有什么动静,燕渡只好又忐忑着离开了。
涂凛沐浴完毕回到内室后胸腔依旧鼓噪。将人抢出来毁了她的名声又毁了她的婚约,她一个女子前路无依,应是恨毒了自己吧!
自己不敢奢望能成为她的依靠,哪怕是护着她也只能在阴暗中进行。
涂伯进来给涂凛上药包扎。
肩膀上的刀伤红肿溃烂,手臂上被鞭子倒刺勾起的豁口还隐隐渗着血迹。
因心里存着事,清理腐肉倒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收拾妥帖,涂伯红着眼睛出了屋子。
好好一个大公子,被那无情的安平伯府逼的靠十年搏命才能在京都立足!
翌日,天微明,瀚京又下起大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将厚重肃穆的都城衬出几分灵动。
涂凛一人一骑出了归化门,与五名司卫汇合后朝北地方向而去。
伊祁燳得了柳因风的信,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不满。
涂凛这小子心里藏了人也不告诉自己,还拿不拿自己当兄.......皇帝!
冬日多雪行进艰难,战家一行人约莫能走四五百里。道路泥泞湿滑,马跑起来有些困难,到了第二日申时末才追上战家流放的队伍。
战远瓴头发蓬乱,脸上鞭痕清晰可见,沉重的枷锁镣铐压的他腰背弯曲。
战夫人颜氏和二房三房十几人绳索相连,因脚程拖沓而常被鞭笞。十几日下来战家众人狼狈凄惨不堪。
战云媱更是后悔不迭,留在京都当家妓也比受这苦楚的好!同样是定了亲事,可她的未婚夫非但没有将自己接走,还让家仆送了退婚书。
留在京都的应该是自己!像储南珣那等貌俊性温,家世显赫的未婚夫君凭什么是她战云染的!
心中愤恨嘴上不由道:“要不是大伯,战家也不会沦落至此,凭什么大伯犯罪,我们也跟着受苦!”
战云洲停下脚步面色清冷的盯着战云媱,“二姐,战家在京都顶门立户,一应吃用都是靠着我父亲,现在怪父亲连累,享福时怎么不见你对他有半分感激?”
战云媱心中不服却也知理亏,说不定以后还是要靠大伯一家生活,便不敢再与战云洲回嘴。
战云洲是战家长房嫡子,战云染的胞弟,今年十六岁。经过这次家中巨变加上十几日流放之苦,人已经变得沉稳起来。
涂凛驱马上前拦住一行人去路,下马后对战远瓴躬身行礼,“战侍郎,我来送你们一程?”
战远瓴与战家其他人同时一惊,继而心中一阵悲凉,陛下还是对战家动手了,说是流放,半路上还是要灭掉战家!
涂凛见战家一众人神情惶恐凄然,心知战家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僵硬的扯扯嘴角试着让自己脸色缓和一些。
“战侍郎不必慌张,此来是我个人之意,护送战侍郎和家人去无阳岭。”
这却是为何?
战远瓴迟疑半晌后道: “不知道涂指挥使为何要行此方便,我战家与指挥使并无交情。”
涂凛犹豫一瞬没有回答战远瓴的话,而是道:“当日我不在京都未能帮上战家,如今旨意已下,情势未明之前,还请战侍郎在无阳岭稍耐。”
战远瓴听完愈发糊涂了,他在朝只是个修渠挖沟无甚权力的工部侍郎,与涂凛并无助益,他究竟为何要来帮助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