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凛招来领头的长差,掏出一袋碎银丢过去。
“你纵人鞭打战侍郎,我暂且不与你计较,酒钱你们收着,人我不劫,你们也别多问!”
长差赔笑收了银两,便是不给银两,涂凛这活阎王发话他哪敢不应。劫人他自是不怕,这位指挥使就是再嚣张也不会与陛下与国法对着干。
仔细卸去战远瓴身上的枷锁镣铐,领着九名长差自觉退到后面跟着。
涂凛命四名司卫继续快马北上,自己则是亲自扶着战远瓴上马。
战远瓴脚伤的厉害,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不用走路疼痛是缓解了,可心里却惴惴不安的很。
廷护司的指挥使给他牵马,感觉自己要被送往黄泉路。
次日日暮时分,叶丰年带着四辆马车赶上来。
看到马车,战家人一直绷着的心弦松弛了几分。
既然安排了马车,这位涂指挥使说护送他们去北地应当是真的,不然要杀他们直接动手就是,不用这么麻烦。
看着面色仍旧犹疑不定的战远瓴,涂凛屏住呼吸扶他下马。他这一日一夜沉默不语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是怕战远瓴和战夫人问起战云染。
他难道要说自己将他们的女儿抢出来了吗?
若说了战云染在宣平侯府的遭遇,也不过是让他们徒增担忧。当然,要说她很好,二人怕也是不信的。
招呼叶丰年将马车赶过来。
没赶上驿站,早就冻透的战家人激动不已。
三房各一辆马车。
马车内被褥三床,御寒氅衣数件,铜炉一台,盛炭的火盆一个,铫子一只,粗瓷盏数个。
铫子冒着汩汩热气,马车里弥漫着肉汤的鲜香!
本想着有个能遮风挡雨不用徒步苦行的马车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里面安置的这么妥帖!
大口喝着滚热的肉汤,众人身上寒气一扫而光。女眷们搓着冻僵的手,凄苦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战远瓴虽仍是想不明白为何涂凛会帮他,但家人免遭行路之苦他心里安慰了不少。至于原因只能且走且看,难道还能比现在的境遇更糟吗?
伤口处理过后,战远瓴灰白的脸色也缓过来一些。
盛了一盏肉汤在颜氏的搀扶下跛着腿下了车,“天寒,感谢指挥使费心周全,喝碗汤暖暖身。”
涂凛躬身双手接过瓷盏,一口气喝下。
战远瓴看了看空着的马车,“可能请指挥使上车一叙?
涂凛将马交给叶丰年,跟在战远瓴身后上了马车。
这辆车上只放了两袋炭火,比前几辆宽敞不少。可一入马车涂凛就觉得空间逼仄迫人,脊背僵硬,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战远瓴有些狐疑,这是那个叱咤京都小儿止啼的涂凛吗?
为何一副局促不安样子?
战远瓴打破尴尬气氛,“涂指挥使,您亲自送我等罪人去无阳岭吗?”
“我待会便走,战老已被锁拿,此刻应该在去往瀚京的路上。”
“我接了战老送来与战侍郎汇合。”
提到老父亲,一直咬紧牙关撑着没倒下的战远瓴红了眼圈。再苦再累他有家人相互扶持,可父亲孤苦一人上路,让他愧疚难当。
涂凛掀开马车帘布,示意战远瓴向外看。目之所及,除了路两旁的茫茫白雪,就是远处五六个歇脚的农夫走卒。
涂凛打了个手势,那几人会意各自离去。
战远瓴惊讶,“那几位也是廷护司的人?”
涂凛摇头,“不是,他们是陛下的百杀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