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凛将人带回宅子安置妥帖,换了装束进宫面见伊祁燳。
简单禀报过行踪之后,趁夜离宫。在坊巷中穿梭折返几次甩掉尾巴后消失在黑夜中,有些事还需要他亲自跑一趟。
伊祁燳托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盯着殿门口方向。
涂凛抢金银珠宝书信罪证实乃正常,抢个女子出来却是出乎意料。
怪不得总觉得他待那战家姑娘不同于别的女子。
原来如此啊!
次日早朝。
伊祁燳已经做好了朝臣联合起来参奏涂凛的准备。可早朝这都要结束了,也没见一个人递折子。
且不说一向视涂凛为眼中钉的申屠党,就连宣平侯本人也没什么反应,看着似乎比平时还和善了。
散朝后伊祁燳命福内侍去宫外打听,整个京都竟也没有什么碎语闲话。
若说朝臣憋什么坏招在后面等着,可百姓呢,怎么也无人谈论此事?
不过,想想倒也能说的通了。
涂凛潜伏古凉带回瀚国国宝的消息已经传回京都。这对瀚国可是大功一件,此时弹劾那就有意打压功臣,名声上不好听。
朝官怕涂凛,京都百姓也怕涂凛,不敢拿到面上说嘴。
比起屠人满门,抢个女子委实算不得什么!
两日后黄昏时分,涂凛悄然回了宅子。
在战云染暂居的小院外踟蹰半晌,始终迈不开脚步。
涂伯临时找来照顾战云染的周阿婆端着盆子出了屋子。
涂伯一脸急切,“周阿婆,战姑娘怎么样?”
这都两日了若是还不见好,这姑娘怕是就危险了。
周阿婆放下盆子捶了捶老腰,语气轻快道:“放心吧,烧已经退了,吃了碗清粥已经睡下了。”
涂伯放下心来,出了院子看到正在发呆的涂凛,“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风尘仆仆一脸疲惫,涂伯一阵心疼,拉着涂凛的手老泪差点又落下来。
这么多年大公子身边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不顾一切抢回来的一定是十分在意之人。
“大公子莫要担心,战家的女公子已经无碍,休养些日子就能恢复了。”
涂伯又仔仔细细看了涂凛一遍,胳膊腿都囫囵个的,心满意足的去庖屋安排饭食和热水。
涂凛那日抢她回来,做好了任她处置的准备,可临了,连进院子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面对她了。
他害怕看到她憎恶惊惧的目光,害怕听到她骂自己卑鄙无耻。
过了两刻钟,估摸她睡沉了,涂凛才放轻脚步进了院子。
小院雅致疏阔,主屋左右两侧连着回廊,回廊上藤枝缠绕,遮挡了些许风雪。
院子右侧的红色卧梅,枝桠恣意野趣。左侧立着一架秋千,一旁石桌上的瓷瓶之中插着梅枝。
入住这宅子的第一天,他便奢想将这院子留给一个人,这些年一直空置着。
现在这个小院等来了它的主人,虽她只住几日,也算全了他的夙愿。
涂凛靠着一侧门边坐下,多日奔波劳顿身体疲累的厉害。流风卷着回雪穿过回廊,打在他脸上毫无所觉,就这样沉沉睡去。
燕渡复了皇命,同殿甲卫卫首封登云核对交接好车驾,马不停蹄的赶回涂宅复命。
看到涂凛风雪中沉睡,燕渡心中不禁泛起酸楚。廷护司是陛下登基时设置的司卫,既非官衙,也不属于禁卫。
名不正言不顺,干的又是阴私刺探夺人性命的活,户部克扣,禁军打压,朝臣痛恨,这些年全凭司首撑着。
谁能想到恶名在外的司指挥使,会这样痴痴的守在一个女子门外?
涂伯来请涂凛用饭,燕渡抬手止住涂伯的脚步,“司首太累了让他睡吧!”
涂伯取来两床被子,两人轻手轻脚给涂凛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