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庄稼的老绿色。
盖潓泽和依然沿着校园东侧围栏外的一条小路径直向南走,穿过一大片金黄色的麦田,再走大约三五百米,便到了河边。河水自东北流向西南,时而平缓、时而湍急,清澈见底。水面两侧的斜坡上规则地镶嵌着护坡六角砖,河岸上各种着两排梧桐树,中间不规则地夹杂着些垂柳。几棵垂柳已经向河面倾斜,秀发般柔顺的枝条已经垂到水面,随风悠闲地撩拨着河水。
河中偶尔窜出一两条叫不上名字的小鱼,转又投入河水的怀抱。一只只燕子在水面上回旋觅食,画眉和杜鹃悠扬婉转的叫声在林间回荡,偶尔又穿插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梧桐树较高的三向枝杈间垒着几个喜鹊窝。几只喜鹊扭动着浑圆的身躯在远处的空地上穿行跳跃,还有几只在树上喳喳喳地叫不不停,声音传得很远。当然最多的还要数小麻雀了,一群群地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流线的小身形、警觉的小样子着实招人喜爱。
“太美了,像画一样!”依然双臂平展,双眼紧闭,深吸了一口气。
“听老人说,这条就是祀水河,流经全县十三个乡镇中的七个,祀水县因此得名。”盖潓泽讲得眉飞色舞,依然听得兴致盎然,“别看现在的水位不高,丰水期的时候,能涨到我们站的这个地方!”
盖潓泽边说边比划。听到涨水的话题,依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逗得盖潓泽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依然好奇地问。“没笑什么。”盖潓泽随意地答。
“没笑什么是笑什么?”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
“笑你可爱!”盖潓泽装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依然低头不再说话,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二人沿着河岸慢慢前行,盖潓泽惬意地欣赏着美不胜收的景色,依然则时而若有所思地低头,时而漫不经心的抬头,但脸上始终洋溢着闲适、恬淡的神情。走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二人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与之前的路面有七八米高落差的一个缓缓的小土丘。
“看到那个河湾了吗?”盖潓泽突然兴奋地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河面,“依然你看到那个河湾了吗?”
依然顺着盖潓泽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是个大大的河湾。河道在那里突然转变方向,沿着村子外围的庄稼地边缘由西南向西再转向西北,最后几乎完全向北,流出了一道近乎半圆的完美弧线后,又蜿蜒的转向原本西南的方向,像一条巨龙盘绕在村南,又呼啸着离去,又像母亲的手怀抱着农田和整个村落。
“怪不得这个村子叫回水洼呢!”盖潓泽顿悟地自言自语。
“啊——回水洼,我来了——”依然用双手在嘴前弄成个喇叭形,兴奋地向远方呼喊着。
“河水环抱的那片农田是什么作物?”依然突然停止呼喊,认真地询问。
“看来你是真没在农村生活过,那种作物成熟后打出的粮食,你可是几乎天天要吃的哦!”盖潓泽卖起了关子。
“是面吗?”依然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试探着问。
“不对!”盖潓泽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是水稻!对了,按你的说法,就是大米!”说完,还是没控制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依然既羞愧又生气,上前对盖潓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盖潓泽在前面一边跑一边还在逗依然:“另外一个也不叫面,叫小麦!”说完便哈哈大笑,气得依然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弄得盖潓泽一顿检讨才算罢手。
“你是上学晚,还是中间留级了啊?”依然突然转移了话题,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又有些狡黠的笑容。
“何出此言?”盖潓泽故作一本正经地反问。
“你看看哦,我比你才大两岁,正常应该大三四岁才对嘛!”依然强憋住笑意,像道士算命一样慢慢点着手指,嘴里振振有词,“你是故意在等我吗?”
“也许吧,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我九岁才跟父母从农村搬到城里,上学比一般的孩子晚了两年。”盖潓泽诡异地看着依然,“问题可能比你想得还要严重,你是几月生日啊?”
“女孩子的年龄和生日是随便问的吗?”依然一面微笑着诘问,一面又直言不讳,“阳历十二月十三,农历十月三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