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翠兰道:“我先起身去,将那床前呕吐的扫净,只恐有亲戚来看望时,莫让人家说我们的不是。”翠兰刚把地扫完,便有亲戚来看望。被翠兰接入客房中,献上茶水饮用了,那一妇人道:“你这茶如此香醇,若不是来你们这里,恐今生难尝到了。”翠兰又取了苹果让她吃,妇人道:“苹果留着孩子吃。”翠兰道:“这都是他特意给孩子的爷爷买的。你喝的那种毛尖头茶称了五斤,好酒买了一箱,另外还买了点心、苹果,他爷爷昨晚都己吃上了。此次买的茶比这更好,只这次没有了,才买了这种茶,还不算好,因只买了五斤,先让他用,下次回来时再买好,若遇好茶时,每次至少要买十斤。这次为他爷爷买东西至少花费百数十元。”“我看他呀,孝敬老人总是舍得,”那妇人赞道:“你们这般孝敬他,真是生在了福中。”妇人坐得一时,便来榻前看望。
来至盲眼叔榻前,见虽嗽吐痰,榻前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未免称赞。翠兰道:“这些日子我们四处寻医,煎汤药、做饭食、扫呕吐,忙着许多事都没去做,眼下又要去城里医治,不论花费多少钱,都要把病治好。”妇人道:“你们真是比自己亲生的儿女还孝顺,我们若得这般病时,便就无法了。”又对盲眼叔道:“你真是福大命大,有这般孝顺的孩儿,只安心地去治病就是,别的不要思虑,待养好了病,做活也好,闲着也罢,都让人安心了。”闲谈一时,被翠兰请去客房中管待。用过饭,那妇人自去。妇人离去后,翠兰向丈夫道:“虽然客车时时往来,但我们还是包一辆小车送去,虽多花点钱,也让人知道此事。钱虽花去,还没有用在面子上。”商讨定了,选了逢集日,安妥了家计,包了车辆去城中医院疗治。到得医院,检查了病情,翠兰问过,医生便说能治好。翠兰问道:“可要准备多少钱来?”医生道:“省些花用,六七千元便出院,只是拖延时间长了,只花四五千元便可痊愈。”翠兰听了,比预算的还要少,心下高兴,便住院治疗。
盲眼叔住得十多日院,逐渐地康复,只用去五千多元,翠兰多买了些药,办理了出院手续,送回家中疗养。一日盲眼叔之妹洪素珍又来看望,翠兰将她接入客房中送上茶水果品,说道:“这都是孩子的爷爷平日吃的东西,我为你拿来。”洪素珍道:“我们上了年纪,不喜欢吃果品了,只是这樱桃我们很少见到,这几个我拿回去让孩子尝尝,也不枉走了一趟你家。苹果、梨儿出在我们这里,便就不用拿了。”翠兰道:“你便全拿着,待会儿我又去拿来。”洪素珍来到盲眼叔榻前,心中的话一时难以诉尽。盲眼叔问过洪素珍家中情况,便苦笑道:“这人不生病时便罢,生出病来,既误农活,又花钱。”洪素珍道:“这次花了多少钱?”盲眼叔道:“听洪月的娘说只在城里就花了八千元钱,前前后后一万元之多。”洪素珍道:“既有病时,只顾养病便罢,别的何去思索。有钱人家这一万多元算不了什么,待人病好时再去做活,一年也做得活也不止一万余元。”盲眼叔摇了摇头:“别人都这么说,只患了病在身,自己动弹不得了,眼色也不得不看了。整日躺在榻上,送水时才喝,饭来了,不敢说酸了甜了,不合口味时,只得少用一点。若无病时,谁还这般花钱,让人送吃送喝。若不是你,我向谁去讲来。”说着泪己涌出。洪素珍道:“而今只有忍着些,人家掌管了,就得依着了人家,有饭时便吃,有酒时便喝,待养好了身子,有活时去做便是。”二人说话之余,翠兰早将饭菜做好,唤过几次,洪素珍亦来用饭。
洪素珍来到客厅中用饭,翠兰道:“你先自己饮用,我去孩子的爷爷送了饭再来赔你。”说着便送去。一时又来赔洪素珍,只殷勤劝酒用菜。洪素珍被留宿一日,次日辞别盲眼叔、翠兰回家去。翠兰留个不住,只说道:“这几日我忙着没时间管待你,准备将几样事赶做了,明日杀只鸡待你,还是住几日再去。你到了这里,如同到了自家一样。”洪素珍道:“来你们家中,没吃过的都吃过了,没喝过的都喝了,还杀什么鸡?你们留着待城里领导来时款待。我们吃了能管啥用,粗茶淡饭只要吃饱就行了。我若把你家不当自家看,也不宿一夜了,这便回去,家中事也多,待闲时又来看望。”说毕便去。不几日,盲眼叔便能起床闲坐,四处转动,只是倦了要去榻上歇息。
这一天,翠兰去园中摘菜,见篱笆被损坏,怕是菜被丢失,或被牲畜损害,将它编好,至晚才回来。饭仍无人做,盲眼叔依在火旁,火亦渐次熄灭,家中冷冷清清。药也没有煎。翠兰见了早已生气,责道:“你在家养病多日,活做不得,难道连药都煎不得了,大事小事非得我做,我一人只有一双手,能做几样事来?那煎药既不费力,也不费事,难道非我才能煎?这火烤没了,柴我背在屋中都不知去拿,也要我才能拿来?难道连饭都不吃了?想过安闲享乐的日子,只你没那福。”盲眼叔道:“我无病时哪日闲着来?只这养得几日病都碍得了你们的眼目,做得活时怎无人看见,今虽吃几日闲饭,也是有病无法,待病好时又去做来,谁吃了你们的了。我知道花了你们的钱,时时都记着。”翠兰道:“你虽做得活时,可知你每日饮酒喝茶,却要多少钱?这次治病花了多少钱?口口声声做得多少,难道你没在这家中吃饭?我为你治病,厚着脸皮四处借钱,还要对你怎样才算好?让别人去说来。你去哪里挣得一分钱来?你一日做的活,还不够你一日的吃喝,今日好转了,却能为我发脾气了。”盲眼叔生气道:“饭你们自己吃好了,药也不用煎了。”当下将药罐扔于一边,药亦倒出,便去屋中榻上睡了。翠兰见药被倒出,怕得又要用钱去买,只好将药罐放好,把倒出的药渣又抓入罐中,怕得药性减退。
翠兰将饭做好,差洪月去劝过数次,盲眼叔不肯用饭。这时,于大海乘车回来,见家中这般,有些不快。翠兰向于大海道:“我这去地里做得一点活,至晚才回来,人家只在火边坐着,药不煎,火亦没了也不知去拿点柴来生着,不用说去做别的了。这饭无人做,还许多家务活,不知做哪样来,病重时无法讲,为他送吃送喝,这几日轻松了,难道还要送吃喝?若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往后只怕天天为他送吃喝了。正是他有病误了活儿,好了还不忙碌,反成了无事之人了。”于大海道:“别的事做不得,煎药自己能做,还让谁去为他做?”翠兰道:“我们虽吵时,你还须耐着性子,好让他服药疗养,然则钱花去,若不肯吃药,病情加重了,死去时却不丢了钱财,活亦无人做了。”又道:“那酒己喝没了,你下次回来时便买一桶来,城里到底便宜多了,只不要满,再掺几斤水在里面,每日限他四两,不足一块钱。不下地做活时便不与他,又可节省些。若由他去喝,实是供他不住,即便自己取时,也不便多取,这一桶酒喝的天数是有限的。”又说道:“今夜没吃饭时,让他睡去好便自己想想,待明日所消了再去劝他。总之,他饿了还得吃饭,好了还须去做活。”
第二天,于大海又回到城里去工作。翠兰将饭做好,向洪星道:“你去劝劝你爷爷,让起来用饭。”洪星前去劝过了,仍不肯起来。翠兰道:“你端一饭去榻边放了,便说去取水来让他洗了脸,再为他端来汤来饮用,激他一激便就起来了。”那洪星照着去做,盲眼叔果然阻止道:“不用去取水端汤了,你先将饭拿去,我自来食之。”洪星道:“你若不舒服,不用起来,我为你拿来便是。”说着假装去拿,盲眼叔见了忙起来用饭。药己被煎好,盲眼叔只好洗了脸,先服了药再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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