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老爷的中年男子听了传话婢女的话,眼前一黑,脚底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他咬牙切齿,愤愤地盯了那名奴婢一眼:“老子还未聋!来人,把这个大清早大呼小叫、毫无教养的人拖下去,丢进狗棚喂狗!”
那名婢女顷刻就吓白了脸,跪下不断求饶:“老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的长生怎么会死?该死的是你!哈哈哈哈!”他撤下前来押人的男工,颤颤地走到那名女子面前,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泛起一个淫邪的笑。他把身体向前靠了靠,离那名女子只剩秋毫之距,嘴巴突然大张,不到十息,那名女子已被吸为人干。
季老爷的背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无声无息地回头,笑着舔了舔嘴唇,道:“谁?出来。”
屏风后没有回应。他捡起地上那名婢女的尸体扔向了屏风,那具尸体穿过屏风,落在了屏风后的男子身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可真不轻,差点喊破了喉咙。
季老爷又说了一遍:“老陈啊~出来——”
那位管家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老爷,险些再度破胆,“老……老……爷……小……人……什……什……么……都……都……没……看……看……见……”
“哦?是吗?老陈呐,既然你什么都没看见,麻烦你去把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不要想着跑,你跑不掉的,兴许‘长生’开心的话,我还会放了你。”
“长生”不是已经死了吗?但这话始终被管家藏在心中,不敢说出半个字。
他正准备去叫人,季老爷又开口了:“叫他们去长生的房间。哦,对了,把几房太太以及大少爷、大小姐都叫来。”
“小人明白。”
虎毒不食子,但季老爷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自然顾不得这么多。
管家方才离开,季老爷便开了口:“别以为老子听不到,老陈,你儿子才是真正死了!”他滴了一滴血在方才那具女尸的身体上,那具女尸竟开始僵硬地动起来。
“去,去老陈家。哈哈哈哈哈哈哈——”
……
——季长生的房内,四处贴着黄色符纸,纸上满是用血写满的字。屋内,遍地尸首,腥臭不已。
季老爷不断地呼出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以及生气,季长生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了血气。季老爷大喜,他摇身一变,恢复了原来和蔼的模样,挥了挥手,整间屋子又变得干净整洁,那些人被挤得极小,化为一颗丹药,季老爷亲手辅以法力供长生服下。
季长生用力咳了一声,他一手慢慢撑起身体,望了一眼窗外:“我还活着啊,没想到还能再看见太阳。”
季老爷喜笑颜开,道:“长生,先躺下。能看见太阳的日子还很长呢。”
“爹,我不娶那虞砚了。”
“好,待你休整好,我们就离开这里。”
“娘呢?”
“她们先搬走了,我们随后跟上。”
“嗯,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待。”
“好,有事叫爹啊。”
“知道。”
——青山坊内的街道上,今日街上倒是没有什么人,一名娘子刚从娘家回来,出街置办些茶米油盐回家,见处处人烟稀少,她便找了个卖米线的老板问了问,“诶,老张啊,你今日怎没去那怜青茶馆下棋听戏?”
老张四处望了望,把那位娘子拉近了些,“别提了,那怜青茶馆,没了!”
“没了?”
“昨日夜里一场大火把它烧没了!”
“那还真是不巧。”
“最诡异的是,那楼里什么都烧得不成样子了。但那掌柜的,除了身上有些伤口外,身上一点焚烧的痕迹都没有。官府把她挖出来的时候,若不是没了气,谁能说她是个死人。”
“昨夜不是下了雨嘛,兴许是雨浇灭了火。”
“也许吧。还有啊!今日大早上的就听见那季府内有人喊‘长生公子没气了’,方才我还看见那季老爷和季公子坐在马车里呢?那长生公子可是季老爷的掌中宝,季家大少爷与大小姐都又瞎又傻的,若那长生真出了什么问题,季老爷还不发疯啊?他们府里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一夜之间都搬走了?”
“搬走?我家男人就在季府当差,我怎没听他说过。不说了,我要回去看看。”小娘子空着篮子就往家中赶。
她打开自家房门,叫了声老陈,无人回应,还是没回来吗?难不成和季家人一起走了?这死鬼。
还未等她进房看见孩子们,一只手已穿透了她的胸膛……
——青山坊内未知空间,在这间暗室内点千万簇烛火蹿动,一人半仰在玉马背上,一手提着一串葡萄,另一手停在空中。
他是茶馆里那个画马的耄耋老者?似又不似,此刻的他看上去似乎尚未及冠?
他的身下,有一个极大的溶洞,里面有着十几个无目,无鼻……的怪人。那些人皆是在青山坊内被他抓来的。
“荒败古马,依旧徐行世间。”他吐出一口浊气,指了一人,示意他向前来。那怪人没有听觉,亦无视感,却是自觉地蠕动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