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之荔感同身受。她去过红枫寺，尽管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却感觉十分不自在。

“洪先生是提醒我注意这个寺庙？”秦岭问。

“不不不，我只是说我很不解。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哪有权利提建议。”姜源打着哈哈，“我只是奇怪，这面包车出现的位置，这车牌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从红枫寺方向过来的。”

秦岭深深地看着洪姜源，他真是如自己所说只是个游山玩水的采风客吗？

“你是怎么发现车牌的？”秦岭再一次质问。

姜源一愣，道：“我都说过无数遍了，是采风时无意发现的。”

“那个红枫寺，我去过一次，确实不太对劲。”之荔适时发话。姜源对此并不意外。

秦岭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寺庙，前天县公安局的已经搜查过了。”他看向之荔，说，“蕙香提到这个寺庙。警方也调查了，没找到她说的地窖，也没找到她说的那些人。我们警方办案讲求据，无凭无据，怀疑只能是怀疑。”

巡山的干警回来汇报，在一块石头上发现可疑痕迹，极有可能是血液残留。秦岭等人立刻前往现场勘察。那是林间空地上的一块大青石，石头顶端有大片颜色不一的印迹，石块底端则有一滩黑色血块，血块的旁边有些踩坏的草根。秦岭仔细端详取样，其他人继续搜索。后来又在下山的小道上捡到几个烟蒂，这便是当天的全部收获了。

日落西山，秦岭等收队之后，之荔放不下红枫寺，姜源看出她的心意，问她敢不敢夜红枫寺。俞大胆岂是能不敢的人！更何况她本有此意。

于是，晚饭后，俩人驾车出了百里县。姜源的车低调奢华，之荔不由在心里盘起他的身家。随便出手就是20万，有服装厂、游戏公司，还有智能家居公司，还有秘密基地，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十分可疑。

姜源似乎看得出她的心思，笑问：“你对我很好奇？”

之荔诚实地点头，道：“有一点点。”

“哪一点？”他问。

之荔想想，答：“可能是全部。”姜源呵呵笑，并不回答。

夜晚的红枫寺，大门紧闭，一团漆黑。俩人绕着寺庙的围墙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寒风时至，之荔打了个喷嚏，姜源提议离开。之荔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路上，之荔望着窗外的黑麻麻的山发呆，姜源看了他几眼，若无其事地问：“这红枫寺不简单。”

之荔立刻精神起来，坐直了身子问：“何以见得？”

“围墙四周都树了摄像头，你没发现？”之荔想想，摇摇头，这她还真没注意。姜源笑，开了句玩笑：“这也怨不得你，他们设置得隐蔽，高个子才注意得到。”个子不高一向是之荔的痛点，但事关重大，她来不及多想，只想知道他的下一句。“很少有寺庙的围墙彻那么高的，这更像个监狱。”之荔也有同感，寺庙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

“还有，你不觉得她们的占地面积也太大了点吗？照理来说，这荒山野岭，名不经传的小庙，没这实力也没这必要。我估算过，里面的尼姑满打满算不会超过10个。倒是经常看到些青年男子和外地车辆进入。”姜源对之荔并不隐瞒，“百里车站只是个据点，那个你见过的坐轮椅的老头，和这里也有脱不了的干系。”之荔想起那个老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至今理不出半点头绪。

“他们拍了我的照片。”她提醒他。

他点头，担忧写在脸上：“这也是我当时阻止你报警的原因之一。你当时救人心切，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让你冒了次险。这些人，杀人放火样样都干过，但他们有一个好处，只要遵守他们的规则就保证安全。但，你捅了胡家涌的事，虽然百里车站没捅出来，他们那个据点也难保住了。”

这是之荔没有想到的。

“怎么，怕了？”姜源开着车，瞄了她一眼，问。

“你知道我有个绰号叫什么不？俞大胆。这世上，还真没有让我怕的东西。”之荔给自己鼓劲。

姜源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说：“其实，你真不用怕。有我！”

之荔一惊，细细想来，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到搬到他家住，再到胡家涌……自己始终是没理由地信任他，甚至依赖他！

“你似乎知道很多。”她问。

“不是知道很多，是经历得多。”他答，目光冷峻，刹那间，之荔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那，我们要继续追查红枫寺吗？”她问。

“这事交给警察吧。今晚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放心。”他说，“当着他人的面我不能说得太直接。”接着他略带笑意问，“百里车站那女孩，到底怎么认识的？”

之荔一愣，知道瞒不住了，便如实地说了俩人的相遇和女孩去医院的情况，中间隐去了莲花嫂子的姑娘。

“那个林娟娟，要不是，恐怕活不久了。”他冷冷地说。

之荔大惊。

“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记住，谨慎行事，少管闲事。这世上可怜人很多，不平事很多，你管不过来也救不了。”他的语气沉重，听在之荔耳朵里，阵阵寒意。

“那你不是也卷进来了吗？”她低低说。

“我是因为你。头一回碰上你这种不要命的女人。为了个陌生人，出钱出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所谓的报恩，惊动了省市公安局，挖了他们那么多年建起来的中转站，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她问。

他抿抿嘴，沉吟片刻，回答：“我带你去救的人，我有责任。”

“那那车牌，是你故意给警方的吧？”想到这一点，之荔很不安。

“不，那是个意外。关于这个，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重复。”

之荔想了又想，还是问了：“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不如实告诉警方？”

姜源沉默良久，在把车停进停车场后，他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没有为什么。破案是他们的事。当他们问到我时，我才有责任将所知道的全盘、如实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