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中,万雪飞霜扬冰粒,赵淮序斜开一剑,抵住那万仞刀光,却还是被刀锋逼得节节后退,只得一剑又一剑的化去袭来的凶猛势气。
大刀的刀势快且密,每一击的力道都极大,每一势的刀锋都直冲要害,赵淮序才堪堪回势挑开几刀,却被压得不可还手,满身血色。
若是近战,便讨不到一分好处,虽避开了要害,但流去的血也耗去了不少气力。又挑开了一刀,脚下碎裂的岩石震起,她起身后翻,外拉出距离,沂越则重持大刀,向上劈了一刃,将腾起的刀气直拦前方。
赵淮序回剑化势,这一下虽打断了她的后撤,但好在隔了些距离。
虽是不远,但也够了。
赵淮序举剑,左手从下自剑脊滑过剑锋,寒光遍散,斜拉上起划开一剑,势夺万雪飞霜。
沂越提刀,对上这一击亦无半分动容,一刀提起,轻而易举地化解开这一道剑势,随即他压步起身,劈刀而上,原先霜雪后的人影却消失不见,沂越这时猛觉后方剑势。
二人心中此时都是——错了。
不过沂越缓缓笑起来,斗意在旷久的平静中燃烧起来,这才——对了。
赵淮序本想以稍胜一筹的速度起手,从对招中寻绽,在过手的几十刀剑之击中,虽近身毫无办法,却发现了,在每一次的背袭中,沂越的格挡总会稍慢一分。
她自寒光中剑引霜雪,劈开这一剑,沂越后方的衣衫一瞬就被割裂,一双深壑倏尔显露出来,鲜血不待喷涌就已被寒气冻结。
赵淮序见这伤口,眉间一蹙,收了些剑势,可这一下,沂越已经转了过来,再一瞬,万钧刀压直劈了她一个满怀。她身形一抖,直向后连连滑了十几步,口中的鲜血喷薄出来,将前襟染了个满红。
她攥着剑柄,沧禄剑亦划着地面而过,冰棱层生,暂且形成屏障。沂越这时边走进边拉开了上衣的襟扣,起伏的肌肉脉络之上全是深壑伤疤,与着背后渐融的霜雪,化为两道深红的沟痕。
说是疤痕,实则更像被阻生的层层皮肉在时间的推移下缝合,极长极宽,一直勾扎到了后颈,十分狰狞,后方看见三人俱是神色一变。
赵淮序从地上拔出剑,抹了下喷出的血,沂越提起大刀,下身的带黑宽裤被风吹得烈烈,肩胛的肌肉上系一抹白条,他笑了起来,这样肆意的笑容在粗犷的面上显带了几分疯狂。
空相掐指按在场外,他听到了这笑意,不由得眉头一皱,一旁的青鸾亦是面色凝重。
“这一击倒配得上现在的你,手下留情,可不是弱者的慈悲。”
赵淮序手提长剑,早已前弓起式,举步起手,刀剑相撞,滋滋爆开火星,又被寒气浇灭,这一次对拼,沂越手起一刀,直接拦开剑势,赵淮序被这一挑直接劈飞出去,向后重砸在地,直砸的地上生出了个凹坑。
“你只会嘴硬吗?如此弱小,十年过后,我看你还是毫无长进。”沂越摇摇头,方才的兴奋冷了下来,失望又代替了久违的兴致。
他就要提刀又落下一劈,结束这场比斗时,赵淮序从石缝中拔出身体,尽管面上胸前尽是鲜血,手中的剑仍是再又抵住了夺命大刀。
风刮的更加剧烈,直捣着树摇叶起,细长的剑身此刻膨化为重剑,寒霜与罡风混杂,冰棱融水与风共向上起,水浪卷舒万丈迭赵淮序化势一扬,瞬而将刀势一同转入腾起的风卷,与浪水,直引雷霆。
此刻面对着黑云压雾,沂越冷笑一声,“你师父就是如此教你的?也是,五十多年了,也再见见这东风剑意,”大刀的锋刃渐渐染上暗红,狠声上道,“可别让我失望。”
沂越一跳,竟直身投进了这风水龙卷中,寒刃一寸寸地争相去撕裂他的身体,那犷面浓目只盯着手上大刀,刀刃斜向上提,灵力聚锋,起阵一开千道刀光,横亘长空。
赵淮序眉间一跳,踩冰滞空,往后不住的翻腾在这重势中堪堪稳住,她按剑回手,看着脚下直冲满天的刀压,这是——祭刀术!
刀压愈来愈重,四方的枯树落叶全然被刀气切碎,水混着冰亦被切碎得连烟都不剩,赵淮序横眉盯着沂越身旁迭起的刀压,举剑向上,自半身画阵,寸光寸起,灵压灌入。
“泛沧远浪,禄海长平,莲生花落灭,眠落沧海平。”
剔透的剑落下,深深压进了地面,万丈的灵压骤起,絮雪飞扬,地面的叶片结霜成雪,厚积的雪原里灵力成池,漂着朵朵莲花。
沧海远浪,禄禄逶迤,飞雪连天蔓延周围,飞霜,朔雪,交织的残光恍恍,利刃般的透明中是无数飘起的半秋莲,地面又一猛震,巨大的爆炸声轰隆。
暴雪将沂越的膝头埋进了雪里,沂越淡淡看着腾显百米之围的巨大莲花,涟云双剑其一的沧禄剑阵,倒也不赖。
他轻俯下身,眸中血色浓浓,再举起刀,与之挥下的竟将那刚生的剑阵,生生破开了一个缺口。
赵淮序吐开一口血,那生出的透明巨莲转瞬缺口又补,一瞬她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灰败。
剑融风雪,化为百丈剑阵,地面被暴雪裹盖,雪原上是万丈的高压与对立的刀气剑势。
赵淮序手聚剑意,化为苍蓝色的光束,慢慢聚回剔透的剑身,她前刺左转临风,化开前袭的重刀劈下。
沂越再一提大刀,划开猩红暗泽,他在半空冷笑一声,“以剑意来胜我,你有几分把握?”
再又是一刀,直劈的地面振动,而这剑阵中的睡莲却未伤及分毫,赵淮序吞下喉间的血,“您又觉得还有几分时间?”
沂越开怀大笑了起来,虎目一瞪,“杀你,”又是万钧刀压,带着极致的力量,劈了上来,“足够了!”
沧禄剑意在手,赵淮序被这一劈直剑横断,剑意被劈散的一瞬间,她左手起势,转瞬沂越身旁出现百朵冰莲。
虽是冰结成的莲花,在剑阵的加持下异常坚硬,却也不足矣抵挡祭刀术下的气血一刀。
沂越满不在意的打开周边的冰莲,笑了一声,“只会弄些小技,太过拙劣。”
两势起手,沧禄剑意又聚,赵淮序左手迅速划剑,指尖的血撒在雪原,暴雪一过,她的身影消散不见,但又是一瞬势光流转,锐利的锋芒穿冰破出。
沂越兀自提刀,“你以剑阵为限制我,未免想得太多,在速度面前,没有力量,”赵淮序再自冰雾而出,风浪俱起,百势直指那冰原上的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