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越起势，聚力于刀，千钧刀压自外泵开，将一切都切成无数碎片，但他未给身体有一丝防备，将左手压在刀刃上，一力重按，那刀就被生生地割开半个手心。

正当赵淮序一剑破空，直要贯穿他的脊背时，那刀势一转，疾速之中就瞬而调转过来，面对这乃至万钧都不可比拟的刀刃直向她时，那手上的剑意竟被僵住不可动弹。

“砰！”自长空蔓延到整片世界俱是一声巨响，在混杂着血气与霜雪的风中，冰雾遮盖的整片山峦，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如何结局。

空相手中捏紧了檀紫佛珠，他不自由得喝出一声，“住手！”就要冲进那片雪原，还不待他开掌进入，一只手从后按住了他的肩，空相陡然一愣，便见一抹轻笑。

“一文不值。”沂越收刀回手，冰雾此时也徐徐消散，那剑阵上的巨莲从那含苞之态绽开了几瓣，却在云霄中缩了几十丈，清涟的淡香飘在空中，只见巨莲之中，少女跪地攥着剑柄的模样。

沂越看了看手上的刀，稍愣了下，随即脸上浮现起狂热的笑意，“不错，倒还不错，”刀尖一指，“现在，才算是有资格。”

刀光四溢之中，绽放的睡莲一动，冰雾迭起，地上的原本跪地的人影已一瞬消失。

空相虽明显感到胸腔不可抑制的震悚，但面色依旧平静，红瞳的血色愈加浓郁，他合掌一闪，转移别方，脱开了那双手，“阁下，你这是何意？”

季从霖挑起上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笑道，“你救不了她，”就在空相试图驱散开身上的高压时，季从霖笑得一派慵懒而嘲弄，“因为——我也想她死。”

砰地又是一声，青鸾惊喝一声，“空相！”这么一瞬，那二人就交起了手，空相开掌而闭，六指拉点，又扣了上去，骤而出现了几个深骇大洞。

尘灰烟雾之中，季从霖亦是岿然不动，他盘着手，仍是一派笑意，“我现在没有兴致，不过，”他往外靠了一步，稍歪了歪头，“想死，进去啊。”

空相紧闭的眼睑颤了一颤，额头的青筋颤颤，不复一言，他结术掌心，渗出一点血痕，继续维持住里方空间的稳定。

赵淮序眼翻上白，却突然从欲裂的冰莲中起身，沂越定睛一看，她这是失去了意识？

虽然她满目满面都是血，却仍是半分也未松的攥紧了剑，一昧的换形躲避，沂越一刀挥下，赵淮序又一瞬换形，屏去远方，他刀气一转，再次直奔她的面门。

又是一声巨响，雪原上的霜被击起，待到消散时，就看到那身体仍负隅顽抗着，拿着剑的手稍软了下来，肩胛上就留下一个极深的骇人血口，那身体又一动，却在另一手中又聚起剑意。

沂越冷笑一下，再次挺刀而起。

“错了，这里又错了。”月影树下，有人扳过了身旁练剑少女的手臂，向前一摆，剑势回转，欲刺而不达，却让面前的巨石出现一道剑痕。

一套下来，赵淮序满身都是汗，罗玥恨铁不成钢的按住了她的肩，“不对，不对……”赵淮序回剑在手，低垂着头。

“小师妹，平日里你这般清淡淡的一个人儿，杀伐之心怎地这么重？”赵淮序低着头，默然无语，看了看因稍放松而颤抖的手掌。

“东风剑意在势不在破，以静制动，以动克静，每一缕气可以化为屏障，每一丝风亦可凝为利刃，嗯？小师妹，小师妹？”罗玥看着她愣愣的，也暂且放下了下一段的训导。

“今日先不练了，”罗玥拿开赵淮序手上的剑，放好在一边的石桌，右手拔剑出鞘，朝她笑了笑，“你看我练，认真些。”

“无为随心自然破，欲在心妄不在意，”岑迢剑影映着清凉的月光，与女子绰约的身姿，叶落与露，罗玥势归流转，剑花在她手中游走，一扫轻扬东风过，“剑由心动。”一剑回转，叶与露俱散，而岑迢剑丝毫未触。

“小师妹？小师妹？”过往散云烟，赵淮序站起身来，轻擦了下身旁剔透的剑身，面前是千百道裂痕冰壁，恍的一下，陡然全数碎裂。

“多谢你，沧禄。”她抹掉唇边大量喷出的血，手中的剑已抵住刀气，后方碎石凌空，轰隆砸下。

“自在随心，我做不到，不过一刻也足够了。”她兀自喃喃，瞳仁归正，便见风沙扬雪。?“自在随风心不止，剑随心动沧海闭。”

暗红而狂狞的刀刃再一次出现在面前，“祭刀祭魂，苍生混沌，六旬归一，”狂风掀起沂越披后的发，愈加狂放，“斩！”

赵淮序举剑一转，剑走化云风又起，她亦随风自动，轻飘如鸿影，尽管如此，却也躲不过千钧的刀刃，刀落肩头，她面对着沂越，牵起满是血的嘴角。

“您想逼我顿悟东风剑意，在绝境中爆发，再将你杀掉，”她抬头看着面前皱眉的虎目犷容，“事实总不能如您所愿，师伯。”

“啰嗦！”沂越喝出一声，手上加劲，却没移动卡在血肉中的刀刃，只听赵淮序道，“我不会那样做的，”四方莹亮起来，赵淮序聚力于指尖。

她只盯着面前紧拧眉的男子，淡淡道，“那样做的话，与您又有什么不同呢？”一瞬上拔，刀从血肉中拉出，沂越怒瞪一眼，作势又上。

下方的剑颤抖地抵住刀刃，只要沂越再加一分里就可以将面前的人劈成碎块，赵淮序又喷出一口血，剑势却未被他劈碎，沂越目光一狰，“大言不惭！”

上方的刀势骤然拔高一个度，沂越将全身血气灌注进去，那剔透的剑身突然消失，如利钩般的冰结在两人周身，千钧一发，万雪飞扬。

一切都迎入盛光，漫天雪絮，只能感觉到地面的剧震，再不见面前人影。

“都疯了吗？”青鸾惊诧一声，空相手中的佛珠亦是要攥的碎裂，地面又起一震巨洞，谁也不知道刀下风霜下，到底如何。

季从霖眉心一跳，随即感觉到心口疼痛，他蹙着眉看向内里，尾指亦不可察地微缩。

宿予看到下方的季从霖抬步一走，就踏进了那片冰原，还未来得及发声，那人就消失不见，他只得跳下了树。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暗风袭来，那人灰衬白衣，伴着拍掌声步步走来，“没成想，看到这样一幕好戏。”

宿予身形一僵，怔怔回头，?“鹤知！”青鸾眯着眼，喊了一声，空相闭眼一愣。

“你来做什么！”青鸾全身警戒，翠鸟扑向前方形成屏障。

那人抚了抚剑鞘，阴鸷一笑，“当然——是来取你们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