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天机卫卫众正在收拾满是血污的地板。她嗤笑一声,慢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瑟瑟发抖的白若芷跟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说:“白大小姐心善。看不得这场面,你们怎么做事的?”
“是,属下莽撞。”冷意假模假样的回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
白若芷被捏的疼痛难忍,却又动弹不得,可还是恨恨的看着白远归,满是倔强的表情配上她姣好的容貌,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悯,可惜,白远归太了解她了,便说道:“你妄图偷盗城防图陷害我,便要做好被我发现的准备。”
“爹爹不......不会......放过你......”白若芷在疼痛下,倒仿佛像稍微清醒一些,又变成不可一世的样子,“你......贱人.....”
白远归一把甩开她的脸,半蹲看着倒在一边有气无力的白若芷,说:“你向来自诩高贵,为维持你那可笑的尊贵,自然看不上东府的东西。”
“白远归!你也知道,东府这腌臜之地的东西,也配吃入本小姐的口?!”
白远归并不觉得她这话有多大的伤害力,看着她认不清形势的样子,只觉得荒谬,直起身子来,冷冷的说:“往日我不在,他们不敢用刑。可如今,我回来了。你别忘了,东府处理的位高权重的人多了!杀了你,你父亲就会杀了我么?陛下年老,疑心甚重,你以为通敌叛国的罪名,首辅会为了你扛下来么?”
“你......”白若芷始终看不上自己这个妹妹,撑着往后退了退,喘着气说,“我不过是略施小计,瞧瞧你如临大敌的样子。深怕我背后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势力......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话音才落,便听见隔壁传来的惨叫声,白若芷的脸色又苍白一分。
白远归瞥了她一眼,而后才说:“如今我审你,念着白君山的情谊,对你已经是多有宽宥。不要赌我的耐性!”
白若芷听着一声比一声惨的哀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散了下去,她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白远归。
白远归像是耐性耗尽,朝冷意一挥手,武元恒便上前去拉白若芷。白若芷生怕真的上刑,被吓的极力挣扎。等真被固定在架子上,看着面前的一堆刑具和面无表情的白远归一行人,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开口。
白远归满意之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一边的人录口供。
待她从东府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脑海里都是白若芷的话。
原是两个月前,昭和大长公主在公主府设宴,邀请京城一众贵女赴宴,说的是为了观兰,实际上是为她的儿子——莫西寺相看世子妃,本来这种宴会一般都不会邀请白远归,京中贵女行列一般没有她的名字,世家子弟们议亲也默契的跳过她,可莫西寺还是软磨硬泡的要了请帖亲自送去给她。而白远归拿到请帖时,嫌麻烦,又懒得去和那些闺阁女子周旋,便直接拒绝了莫西寺,可莫西寺非说是想让她也去看看今年皇室花坊培育的新品种兰花,死皮赖脸的磨了好久,最终,她还是带着上好的白玉菩提手串去赴宴。
也就是在那个宴会上,白远归觉得,当时没有严词拒绝莫西寺,是自己的一大错;最终信守承诺的出现在宴会现场,又是自己的另外一大错。
事情的起因是,虽说这是昭和长公主挑选儿媳的宴会,可也邀请了许多适龄的青年才俊,本来是长公主想着驸马爷去世多年,自己又子嗣凋零,便也寻思着乘此机会让府里热闹热闹。
也就是这一热闹,当真应了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句话。
白远归和贵女们在一起说了些寻常客气话,而后当真是没有共同话题可以继续聊,想着总不能与人聊东府杀人查案的事,她们说的胭脂水粉一类的,自己又懂的不多,便借口去池塘边的亭子里吹风。便遇见了虽然已经成婚,但是同样被莫西寺拉来赴宴的俞羡予,俞羡予本来管着京中城防,前几日皇帝决议恢复钦州一带经济事宜,便被调为拱圣军总指挥使,替圣上出使钦州,处理复城事宜。虽说二人曾经有些不愉快,可始终是事出有因,现如今皇帝又暂且将城防一事交给白远归,二人便攀谈起来。
俞羡予想多打探钦州一带的事,本来也是要去拜访白远归的,而白远归突然越过禁军接了城防一事,也是要去拜访俞羡予的,故而二人交谈的倒是有声有色的,可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俞羡予八年前成婚,娶的是闾丘氏的四小姐——闾丘蘅,今日来赴宴的便有闾丘氏的六小姐——闾丘汐。闾丘汐是闾丘家唯一的嫡出女儿,素常对其他庶出子都跋扈得很,她看到和俞羡予交谈甚欢的白远归,偏偏那日说是要给自己的姐姐出气,要给勾引自家姐夫的白远归一个教训。白远归也知道,闾丘汐一向和玖鸢公主交好。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的闾丘汐,越过她看到了对面众星捧月的玖鸢,便没有多说,只和俞羡予说改日细谈,便要起身离开。可闾丘汐岂能容忍白远归这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行为,便一下子按在白远归的肩膀上,将人按了又坐回去,这一个趔趄,将桌面上的茶杯茶盏全都碰落在地,好大的声响,一下子宴会上各自攀谈的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玖鸢一行人也往这边来。白远归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可偏偏俞羡予立刻就道歉赔不是,闾丘汐也没想到白远归一碰就倒,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白远归又忍下来了。
本来这事到这,白远归忍了也就算了,可偏生有个玖鸢在其中,连带着白若芷搅合进来。
“这是做什么?”玖鸢公主的架子端的极好,上来就是指摘,“五小姐,这可是长公主的宴会,怎么,也要闹一场么?”
“五妹妹!”白若芷跟在玖鸢身后,先是呵斥一声白远归,给她定了罪,而后才说,“公主殿下,远归她不懂事,还请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玖鸢拉着白若芷,“这是作甚?你妹妹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此事是她的过错,你也不必自责。”
白远归这次稳稳当当的站起来,冷冷恨了一眼闾丘汐,才看向玖鸢:“公主殿下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佩服。”
“五妹妹,不得胡说!”白若芷大概是妄图给她一巴掌,奈何二人离的有些远,只能上前一步指着她。
白远归看了她一眼,上前道:“胡说?你看见我闹了?不由分说的便给我定罪,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与你才是姊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