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最是帝王家,为了争权夺利,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悖逆人伦之事笔笔皆是。武皇牝鸡司晨,得位不正,她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
公主中毒之事,她不仅怀疑外鬼,更怀疑家贼。从皇嗣到她的侄子,都在她的怀疑之内。在给房顺安顿下榻之所时,上官婉儿特地提点,不要漏掉任何人。
当然,为了方便房顺办案,上官婉儿还给调了内卫府天极四将的朱雀。就是旁边,捧着衣装的娇艳美人,而她那张绝世的面容之下,也必然藏着一颗狡诈之心。
明着帮忙,实则监视,谁看不明白!
房顺也懒得跟上官掰扯,把玩面甲之余,还嘲笑她一句:“你说你呀,办不好事就算了,脑袋里装的还都是坏水!”
上官婉儿久在宫廷,还能中了房顺的激将法!依旧端着架子,笑眯眯的回道:“你跟你父亲,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可是翩翩君子,从不挤兑人。”
提到“父亲”这个词汇,房顺面部的肌肉不自主抽动两下,手中的面甲顺手掷出,上官婉儿的发梢,也有一缕青丝飘然落下。出手之快,朱雀都没来得及反应。
“我的父亲,是一个好人,可他就是死在这个“好”字上。”
“请内相记住,我与他是不一样的。我的刀砍向谁,完全取决于我的心情!”
这一点,上官婉儿当然相信。一个能让五弩失毕部止儿啼的人,还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
三年前,若不是陛下手里捏着那二人的性命,他岂能弃刀就缚。
话不投机半句多,上官婉儿知道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叮嘱朱雀好生照顾房将军,便转身离开了。
要说这朱雀也是乖巧,知道房顺在监牢里待了三年,一身新伤旧患不少,遂取来药箱,为房顺宽衣,处理伤口。
看着房顺前胸后背的疤痕,犹如蜈蚣盘身,新痂之患还隐隐渗血。这么多的伤,还能如此将面甲没墙一半,可见功夫了得。
“末将听说过将军威名,能够服侍在将军左右,是末将的荣耀!”
“哦?你们内卫是怎么说我的?”
虽然诸军卫耻于与内卫为伍,但内卫始终是大唐诸卫中的一员。因为职别之需,内卫府存有在朝内外流五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官档。
朱雀也是机缘巧合看过房顺的官档。垂拱四年,随军出击西羌,讨伐吐蕃,斩羌将五员;.....,与五弩失毕部大战,屠尽三个小型部落,垒京观五座而还。
他也是安西军组建以来,晋升最快的将官,所统领的彍骑在西域被称为-魔罗骑,佛语中意为长着尖牙的食人魔。只要他出手,没有攻不下的城池,所过之处一片必是焦土。
阿悉结阙部俟斤、哥舒阙部大酋长,拔塞干部太子,皆亡于起手。长寿二年,一个月内,连克龟兹三城,正面击溃吐蕃大将-勃论赞刃,积功升至中郎将。后被大将军王孝杰举荐入京任职,转为内流官。
有大将军的举荐,又有如此多的战功傍身,仕途本该是青云直上。
但不知犯了何事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内卫府奉旨缉拿,还出动白虎、玄武为首一百名好手。
一番大战,内卫损失惨重,最能打的白虎,最善防守的玄武亦被其所败。
那一战,也成为内卫自组建以来,吃得最大的败仗,白虎、玄武二将常以此为耻,而参加过那场大战的内卫每当提及此战皆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内情。
房顺也是用手托着朱雀精致的下巴,淡淡笑道:“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觅得!作为内卫府天极四将之一,你比那两个如何?”
朱雀想了想,颇为认真的回话:“看怎么说,在某些方面,末将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将军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切磋一二!”
穿上里衣,起身来到桌前倒了一碗水,房顺摇了摇头:“你可别告诉我,堂堂的朱雀,是靠这个爬上来的!”
虽说现在是女皇治国,但女人做官依然不是主流,靠身体上位,不足为奇,上官婉儿不也是从先帝的昭容做起,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
但内卫府这种情司秘卫,光靠这个,怕是活不到今天。她有什么本事,底牌如何,房顺不在乎。但这案子,是通了天的,失败了,就一定要死。
房顺无所谓,反正他是死囚,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朱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要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不想死!立刻出去,把所有的卷宗汇总,明日一早我要看,本将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
“还有,让屋外守着的那十五名内卫退到外院,我喜欢清净。”
朱雀习颇通媚术,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信心。但凡男子,受了她的撩拨,总会有所反应。就算让他们切指,也会愿意与她春风一度。
但房顺不一样,哪怕她用玉手催动其肾脉,却依然气定神闲、心似古井。要不是他面有胡须,朱雀都会以为他是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