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阁前。
文群涛杀一人伤一人之后,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雪,只有嘴唇却是鲜艳如血,青衫已被大雨打得透湿,双膝一软,以剑撑地,就在瓢泼大雨中坐了下来。
“他也不行了!你们快点解决了那两个,一起杀死他!”三缕长髯的灰衣人凄厉地冲着同伴嘶吼。
他此刻浑身都是血口,鲜血从那些口子里不停渗出,要不是大雨不停地冲刷,他已经是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
十几个灰衣人被方才文群涛那一剑的声势震慑,一时间忘了向前进攻,此时听见带头人的命令,如梦方醒,重新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已久的傅锐忽然出手了。
刚才一个灰衣人向他扑来时,他已经摆出了迎风斩的架势,只是文群涛那边动作太快,顷刻间便阻挡了灰衣人的攻势,此刻敌人重新发动攻势,他满蓄的力量也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深沉压抑的雨夜里立时便闪起一道雪亮的刀光!
会一万种招式的对手不一定有多可怕,但把一招练过一万遍的对手一定非常可怕!
这一式迎风斩的精华就是快,他临敌时用过多次,可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快!
袭向傅锐的敌人速度也很快,不仅快,长剑剑身还裹挟着一股凛冽无情的剑气。
今天来到文香阁的剑阁弟子,以袁德思和三缕长髯的灰衣人武功最高,其余皆是剑阁的二代弟子。可即便是二代弟子,剑法造诣也极是不凡,都已经浸淫剑道十余年。
大雨磅礴,刀光与剑光交映下,傅锐和这个灰衣人极快地交错而过。
只是在交错的一刹那,剑光忽然便消失不见。
因为灰衣人持剑的手臂已经与他的身体分开了。
“啊!”灰衣人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重重摔在雨地之中,旁边不远处,他那条被砍断的右臂还兀自牢牢地抓着剑柄,没有放下……
徐烈目光闪动,忽然悄悄打了个手势,所有的铁甲军开始缓缓后退,散开到了院子周围,
随着铁甲军让出正面,剑阁弟子的目标立刻就只剩下傅锐和文群涛。
“杀,不要停,他们只有两个人!”
随着三缕长髯的灰衣人的喊声,所有剑阁弟子全向文群涛和傅锐冲来。
“先杀文群涛!”三缕长髯的灰衣人继续发号施令。
其实就算他不喊,这些剑阁弟子也清楚必须马上杀死文群涛。他们刚才都看到了文群涛一剑之威,一旦让他恢复过来,他们便再也没有杀死对方的机会,更准确地说他们或许都会死。
十几条剽悍的身影再次袭来,十余柄长剑带着森然的剑气转瞬便攻至文群涛身前。
可他们没能靠近文群涛的身体,因为傅锐站到了文群涛的身前。
滂沱的大雨、文群涛满含威势的一剑以及刚才铁甲军的忽然后撤,让这些剑阁弟子大多没有看清傅锐究竟是如何斩下同门的那条手臂,所以他们并没有将傅锐太放在眼里。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身穿粗制皮甲,像个落汤鸡一般的青年也是个极为恐怖的对手。
此刻傅锐刀光霍霍,将王八刀法尽情地施展了出来。
如果说迎风斩的精髓是快,那么这套看似乱七八糟的王八刀法的精髓便是准。
落点极准。
刀为百兵之首,一要刚毅勇猛,二要快似流星,三要干净利落,四要杨柳临风。
而傅锐不但做到了这四点,每一刀斫出,那不差分毫的落点更是让他的刀在文群涛身周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以无招为有招,以无法为有法,真正的杀人技往往存在于所有招式之外。
傅锐的脚步在积雨的青石板上不停移动,比起对面这些自幼炼炁的剑阁弟子,他的步伐并不算轻灵,反而显得十分笨拙,每一次靴底踏下便要溅起一蓬飞溅的水花。
但每蓬水花溅起时,便有一名剑阁弟子非死即伤。
炁功在这种近身搏杀终究只是辅助,没到一定的境界,并不是无敌的存在。而性命相搏之时,往往经验和拼命的斗志更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恰好这两样傅锐都不缺少,而且今天他体内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反应和速度也与平时迥然不同。
文群涛此刻盘膝坐在暴雨间,便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给了他,所以他始终守在文群涛的前后左右,把自己手中的刀舞成了一张死亡的网。
箭步上砍,刀锋重重抹过一名灰衣人的左腿;未及回刀,左脚一抬像块飞石般弹了出去,弹腿狠狠踹中另一名灰衣人的裆部;紧接着反握反曲刀的右手一翻,刀尖刺进第三名灰衣人的腹部。
眼看又有几条人影悍勇扑来,傅锐身体迅速下蹲,左手撑地,身体如陀螺般旋转,右手刀借势大范围横扫,刀光乍现中,不知又伤了几人的腿部。
但这些剑阁弟子毕竟不是寻常士兵,在他们的围攻下,傅锐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丝丝剑气割开了他皮甲连接处的绳子,肩头、小腹部位的皮甲都已脱落,又有几柄剑割开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数道深可及骨的血口……
可此时的傅锐浑然不觉疼痛,只觉得自己越打越是有力,越打越是疯狂……
场中打斗太快,所有人甚至傅锐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连旁边带着铁甲军冷眼观战的徐烈,都觉得傅锐并没有受伤。
除了文香阁上的紫莹。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傅锐,当看到傅锐此时搏杀的情况,原本如剪水般的双眸中瞬间燃烧起了炽烈的战意……
傅锐全身早已被雨水打湿,每次动作散发都会甩起湿漉漉的水花,可他的表情却极为平静,甚至显得有些麻木,只有双眼透露出一股疯狂的狠戾。
他的动作极其简单干脆,但杀伤效果却异常惊人,在他身前刀下,这些剑阁弟子就像是一根根用来练功的木桩,不停被砍倒踹翻。
无论剑光多密,他始终站在文群涛身前,一步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