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算很早的,现在校门口还没什么学生,问了问时间,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保安也真是不懂变通,提前开门能咋的,非得让学生干等。
心里吐槽他们,我蹲在马路牙子上,观察陆续到来的学生和家长。
人群之中,我看到了赵子博那臃肿的身影。
“子博!”我笑着招手,他却反应得很慌张,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扫视四周。
我皱了皱眉,小跑过去拍了他一下。
“往哪瞅呢?你这是咋了,昨天跟我说话我没看到,什么救你。”我勾住他的脖子,笑着问道。
赵子博连忙“嘘”,低声道:“等进去了我找个地方告诉你。”
“整得这么邪乎。”我没当回事,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到了开门的时间,我俩一起走进校园。
刚进来,赵子博就拽我胳膊往厕所跑,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跟过去,那旱厕能给我熏得把早饭吐出来,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
“哎呀走吧!有事!”
我拗不过他,只好跟他去了。
到了厕所他直接把外套脱下来丢给我,我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看他表演。
体恤被他一点点撩开,我的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大大小小的紫黑色瘀伤从肚皮到他的胸上,有的地方甚至破皮了,结出血痂。
“咋回事啊?姨下这么狠的手?”我凑近了一些,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这可比拳打脚踢要疼得多啊,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赵子博“嘶”一声赶紧把衣服放下了。
“不是我妈打的。”赵子博情绪有些不对。
我也不是傻子,试探性问道:“昨天老市场?”
他点点头,嘴瘪瘪的,快要忍不住了。
“谁打的?”
赵子博呛了一声,用手捂住嘴,可情绪一上来哪这么好压,他连着呛好几声,我就把他手掰开了。
“咳啊啊啊……”他哭了出来,人胖好像泪珠都大,看着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揽住他的后背,急道:“说啊!”
“咱班的李贯鹏!还有二班的赵崇森,别人我不认识,都是咱们学校的。”
“为啥打你啊?!”我握紧了拳头,脑中浮现出那两个同学的脸。
李贯鹏是咱班的混子兼班长,不知道班主任脑袋是不是在旱厕泡过,让这种人管理同学。
美其名曰既能给混子找个事干,能少惹祸,混子的形象又能震慑同学,好管理。
赵崇森我也看见过几次,不用多说,也是个混的。
但赵子博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招惹他们。
“昨天放学我不是留下值日了嘛,李贯鹏就把赵崇森叫来班里玩,还抽烟,专门往我扫过的地方弹烟灰,但我也没管,今天老师看到我解释一下就好了。”赵子博不断用手擦眼泪,语气委屈极了。
“我已经尽可能避免跟他们起冲突了,可李贯鹏让我出校门给他买水,再送回来,我也没想拒绝,但我兜里没钱啊,他不信就要翻我兜!”
“我可以忍让,但我接受不了翻兜,这太侮辱人了,我就反抗了一下,他突然特别生气,但又像很高兴,总之就一直骂我,还用手扒拉我脸。”
听到这里我已经怒不可遏了,如果是我经历这种事,可能怂得让人翻兜了,但赵子博被这么欺负,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子博说着又吭叽吭叽地哭啼起来,后续大概就是给他赶到老市场,两个人架住他,剩下的人或掐或抠,完全没使用拳脚,却比拳脚炮要折磨得多。
这得多他妈疼啊!
“找老师去!”我拽着他去教学楼,途中他一直跟我较劲,说这没用那没用的。
怎么可能没用?这伤势也不算轻了,还是聚众霸凌。
我没由着他,硬生生给拽到了三楼,可怜我这小体格子,早餐还吃的少,差点低血糖了。
正巧,班主任李德翠也刚到办公室门口。
“老师,赵子博被人打了。”我直接说道。
李德翠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皱眉道:“谁打的?咋回事?”
“李贯鹏,赵崇森,还有几个学生,问他俩就知道了。”我说话时赵子博不停用手戳我,可惜我已经全说出去了。
李德翠一听到李贯鹏的名字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先进来。”她走进办公室,我拽着赵子博跟了进去。
李德翠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推了推眼镜,头稍微歪了歪,对赵子博问道:“李贯鹏打你了?”
赵子博没反应,我撞了他一下,他才点点头。
“他为什么打你?怎么不去打陈让呢?”李德翠微笑道。
又是这个表情,这个居高临下的丑陋表情,刚开学时我坐在教室第一排,因为没去她家晚自习,就给我往后调座位。
我问她为什么时,她就是这个表情。
还有,“为什么打你”、“怎么不去打陈让”,这是人话?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赵子博头埋的更低了,小声道:“因为我没钱给他买……”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德翠打断了。
“审判别人之前要先审视自己,你自己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还能无缘无……”
“什么?!”我往前走了一步,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
李德翠愣了一下,皱紧眉头看着我道:“陈让,你要做什么?”
我指着她问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啪!
我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眼镜滑下去了也没扶。
“是不是一个巴掌?响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