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山,翠微堂香室。
“将军!”
“师祖,您又耍赖,炮怎么能这么走棋呢?”
“哈哈哈哈,这叫兵不厌诈。”
“……”
堂中一老一少正在下象棋,小结巴在一旁兴致盎然地观棋,一旁的方几上燃着一炉香,升起细细的烟柱。
下厢八角窗棂处,一个腰上挂葫芦的中年人正借着窗外日光观察一支短笛,短笛周身灰白,尾端小字似是描过金,在外头日光下透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光彩。
嵇行夜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棋盘上的红黑子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师祖乐呵呵地说道:“再来!”
嵇行夜却撇撇嘴,“不来了,您老是乱下。”
师祖嵇无极捋着灰白的长须,狡辩道:“谁说象棋一定要那样下?规则都是别人定的,这是你师祖我自创的奇招。”
“可我用您自创的‘奇招’和您对弈,您又说我下错了,哪有您这样的?”嵇行夜辩驳道。
小结巴看嵇行夜不乐意,忙对着嵇无极指了指自己,“我……我……我来。”
嵇无极一愣,而后笑道:“哦?你也会?”
嵇行夜如临大赦,迅速让出位置,然后走到了师父嵇礼跟前,“师父,可看出什么了?”
“是鹤骨无疑,是鹤的一截腿骨,看这成色和上面的字迹,颇有些年头啊。”平日嗜酒且不靠谱的师父难得严肃了一回,走到棋桌前对嵇无极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先歇一歇。”
“机缘到啦?”嵇无极头也不抬,手中棋子在木桌上碰出“啪”的一声。
嵇礼下垂的三角眼此时目光炯然,“也该是时候了。”说罢,二人深深望向嵇行夜。
嵇行夜在无相的幻世中历经四世悲欢,早已不是刚下山时懵懂无知的少年,闻言并未露出太多惊讶,本能地觉得二人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与自己密切相关。
他拍拍小结巴的肩膀,“你先找行山行云他们玩儿去。”
小结巴察言观色功夫一流,一溜烟跑了。
嵇行夜杵在原地,嵇无极和嵇礼带着他穿过后院进了内堂,内堂是历代掌门的居所。嵇无极转身进了卧房抱出一个螺钿黑漆木盒。
木盒打开后,丝绒的内衬里卧着一片白色的羽毛,羽毛微微发黄,足有一截成年人的小臂之长。
嵇礼拈起那片羽毛,对嵇行夜说道:“这是一只鹤的翅羽。”
又是鹤?难道又与无相有关?嵇行夜暗想。
他从师父手中接过羽毛,昏暗的内堂没有掌灯,嵇无极和嵇礼忽然发现,嵇行夜的额心似有淡淡的微光闪了一瞬。
嵇行夜自己也感觉到了异常,眉心一痛,他伸手去触碰,那痛觉又忽然消失了。
“师祖,师父。”他看着眼前面露诧异的二人,也不觉露出疑惑的神情。
嵇礼背着手在屋内踱步,语气凝重地说道:“十七年前,我夜行过渚县,在兰泽之畔忽闻一声鹤鸣,在这声鹤鸣之后,便听见了婴儿啼哭声。”
他忽而转身看着嵇行夜,“我将你抱回来之后,发现你的手中紧紧握着一片羽毛,初时羽毛根端还是软的,带着胎血,可见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嵇行夜看着手中的羽毛,“就是这个?”他问。
嵇无极点点头,“不错,渚县自古繁华,但兰泽是荒野,方圆二十里寥无人烟,我与你师父都觉得此事必异,便将它留了下来。”
嵇礼补充道:“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眉心有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