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稳稳挂在画面正中。
女子执剑欲刺。
只有哀嚎声不再回响。
温白麝睁开眼。
两道鲜艳的血泪,从他的眼眶中缓缓流出。
在他的视野里,这片空间,再没有昏暗的角落。
。。。
温白麝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可胳膊一软,便又趴在了地上,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般。
看着手掌上沾染的灰尘,以及被地板压出来的痕迹,他有些无奈道:
“麻的,就不该带这么多东西,沉得慌。。。这么大阵仗,就给我眼睛安俩火烛,这算怎么个事?”
他向来都是个喜欢苦中作乐的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逆来顺受。
反复挣扎了半个多时辰,他终于撑起了自己疲软的身子。
擦去脸上的血迹,朝着身下看一眼,满地水渍,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流这么多汗。
摇摇头,环视周遭,整座院楼比他刚进来时亮堂了太多,如同白昼。而且,有些难以分辨的细节,此时涌入了他的脑海。
左边第三个桌子上,比他刚来时多出了一些灰尘。
右手边的地板砖缝下,有一阵极轻微的震颤,他感觉得出来,是一个细小的土虫在其中活动。
甚至当他专注到土虫的位置,仔细聆听时,他还能听出那虫子共有八对足。
看着那块地板砖,温白麝有些出神。
很显然,这种变化,可不只是眼里安火烛的程度,而且也和修行无关,纯粹是让他的感知向上走了一个大台阶。
头顶的这幅屏风,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种影响?
其余来过这间楼院的人呢,他们又会有什么变化?
心里的疑问越多,他此刻也就越不敢抬起头,再看那副屏风一次。
毕竟这不像与人打交道,人和人之间可以争执,可以沟通,可以质问,他心底还有反抗的勇气,但和一幅画怎么讲道理。
要是画里的女神仙真飞出来给他一剑,他怎么躲得开。
于是,温白麝就那么盯着地板下的土虫看了半天,直到某一刻,他竟对那土虫产生些共情时,才咬咬牙,大声喊道:
“老祖宗,您要是真的在这里,我求求您,让我见一面吧,是死是活您给个准话。”
他有些自暴自弃,声音也稍微发颤。
可整个山水家院,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活人般,依旧空旷,回应他的,依旧只有他的回音。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拔出枯叶刀,费力地撑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再一次,他看到了屏风上的画面。
不再痛苦,也不再刺目。
大日平和而圆满,女子清丽而坚定。
抛开先前的经历不谈,这真的是一副极美的画,那女子也极美,只一眼,温白麝便再也忘不掉女子的面容。
他闭上眼,一步一晃地绕过屏风,走向院楼的后门,途中没有一块石头能绊住他的脚步。
既然不在楼中,那肯定在楼外。
心头无数的疑惑,这一刻,全部集中在老祖的身上,也只有老祖能解。
此刻,他莫名有一种执念。
“老祖宗!为什么这么多年您都闭门不出?您就不能见见子孙们么?您不想看看这个世界吗?我们可曾真的做错过什么?”
哐!
他一把推开后门。
后院里,有一汪潭水,大日倒影轻柔地荡漾着,不少落叶漂浮其上。
而其余各处,杂草遍布,野花丛生,散乱的砖石上满是青苔,角落里蛛网和灰尘织成布,把原本盎然的生机,完全遮蔽。
温白麝愣愣地看着眼前荒芜,破败的场景,久久不曾言语。
直到,身后楼内,传来一声清喝:
“温白麝!这就是你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