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妍轻哼一声,走上前,语气娇蛮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年幼时,梁飞白在半月池里养了三只乌龟,之后每次到宁国府做客,都要到此处来看他养的宠物,十几年来,皆是如此。程素妍能得知他在此处,梁飞白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而是笑问:“如此说来,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程素妍看着他的笑脸,又想起梁夫人在宴上冷落自己,却与孟夫人热络交谈模样,一时委屈不已,“我再不来见你,只怕过几日,就要从旁人口中知道你的婚事了。”
梁飞白颔首道:“原来是这事儿。”
程素妍听他语气,似乎早已知道,便问他:“你是知情的?”
梁飞白得意道:“我来之前,确实与我母亲提起过。”
流霜园与东跨院相连
,只是多年未修葺,草木杂生,且小径偏僻不好走,平素只有抄近路的下人走这条路,两人在这里说话,倒也不引人注目。只是不巧,这日大奶奶许氏着急去取一样东西,便抄了这条近路赶往东跨院,靠近假山时忽听见有人在说话。
“我让母亲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趁着老太君做寿,把宛表妹说给我。”
许氏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却记不起来是谁,但听他提及“宛表妹”这三个字,心中刚有所猜测,便听程素妍的声音响起。
“那我呢?你可是说过要娶我的!”
“你到时候,就宛表妹一起嫁进来啊。”
“你这个负心汉!”
“住口!不许再说了!”
许氏站在假山后,听两人因私情发生争执,最后还起了推搡,再也听不下去,适时出声提醒道:“是谁在那儿?”
好一把轻柔的嗓子,将两人吓得不轻,梁飞白怕被人当面撞破,当下顾不得安慰佳人,急急忙忙走远了。等李氏从假山后绕过来,只来得及瞥见一片消失在拐角处的宝蓝色布料,以及失魂落魄站在原处的程素妍,她假装不知情,试探问道:“素妍,方才只你一人在此处?”
程素妍低头轻轻应一声是,李氏听出她声音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双眼通红,脸颊已有泪痕,忙执起她的手细问:“好姑娘,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先回去歇下了,怎的却跑到这里来哭了?”
梁飞白在时,程素妍逞强不哭,等人走远了,她才偷偷落泪,经李氏这一问,更是觉得不能再委屈,却仍侧过脸不叫李氏看清,一面拿手绢擦拭眼泪,哑声道:“我歇息了一会儿,便想着出来看看,不料让风沙迷了眼。”
风沙迷眼这番说辞,许氏纵然不信也不能去拆穿她,只委婉道:“这几日老太君过寿,见不得人落泪。若叫她知道你在她的寿宴上哭,她就是再疼你,也定然是不高兴的,你快把眼泪收一收,回阁子里睡上一觉,我只当没见过你。”
程素妍点头道:“多谢嫂子。”她口上道谢,目光却流向池水,迟迟不肯走,许氏又催促一遍,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