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好熟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是啊,我怎么能忘了,那是我最爱的人,也很爱很爱我的人呐,我好想你啊!
我回来了——
也许,我们再过不久就要见面了呢!
自从确诊之后的那几个月,我寝食难安,找不到一个能够自我安慰的理由,就突然间这世界彷佛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我常常躺在病床上,这间病房唯一可取的就是这四方正直的窗户,我就这样每天醒来望着窗外,累了就闭眼休息。护士正常上下班也丝毫不影响,我的病状不是需要请护工的类型,该怎么庆幸呢,因为我还年轻,也正是因为我年轻,这个病症在我身上才觉得惋惜。比起我,我父母才是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开始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他们,因为我才是当事人,且当事人本人还未能完全接受。
是啊,该怎么接受,在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被下达“死亡通知书”,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住院的第二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屋内,在福尔马林里斜斜地切出一整条光影,我看着浮尘的光,愣了愣神,试图起身。然而僵肿的双腿不得已需要人的搀扶,我本身不想麻烦别人,自我挣扎了一段时间,还是艰难地从床上下来,说来好笑,原本位置的光因此离我更近了,原来我已经可怜到这个程度了。
人处黑暗的时候,向往光明。而在光明的滋润下,永远不会知道黑暗背后的恐惧。因而在朴实无华的生活里,对于离去的心切在此刻成了砰嗵砰嗵的警告。
我扶着窗台,任由阳光切向我的身体,徒留一双眼睛洞察着外界——那是积攒着人世百态的场面。我该用什么来形容呢,园子里有草木生长的竞争,有虫蚁生活的繁荣;同时有虔诚的信徒,有不甘的医者,亦有顽强的长跑者。
就这样,每天都在窗口望着,却不曾真正融入其中,也不想过多的接触。医生建议是在这个时期,最好还是活动活动身体,避免有因病情导致的身体浮肿。这也就成了我回去的正当理由。
所谓“落叶归根”,父亲不顾母亲的阻拦,还是放我回去了。在这件事上,他比我深知其中的含义。我在那里待了七年,也就是这七年,是我始终放不下的牵绊。回忆支撑着我,也拴住了我。
十五年,一个可以另一个小镇沧海桑田的时间。
这里的一切从原来点缀上了旧迹,幸好整体的一切还在,这还是记忆深处的地方。比起周边已经垒起来的房子,这间老屋更加显得破败,唯有我庆幸这些谁也改变不了。也只有我在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