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感受着胸腔内的心跳，天森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似乎是的。”

严言站在车窗外，向他说道。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有点僵硬。

“那个…你是严言吧？”天森有些不知所措。他轻抚自己的脸，脸上还没消肿。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下次想睡可以坐后面吗？车子都要被你踹烂了。”严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转头走开：“最好换双干净点的鞋，洗车也挺贵的。”

“无视我？”严言不和他说话，天森自讨没趣，只好开门下来。

严言带他到了附近的公园。用他的话说，在曾经熟悉的地方走走对恢复记忆有好处。

明明刚刚出发时还说记忆什么的不着急呢。天森在心里暗暗菲薄。

一段时间后，二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向远处眺望。湖面被微风拂过，在太阳底下，荡漾着粼粼波光，看上去相当治愈。不过天森显然对这美景没什么兴致，他的脑子被方才那个真实的梦境占据。半晌，他扭过头向一旁的严言发问：“严言，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严言双手放在脑后，看上去相当享受。他闭上双眼回答道：“你在一边说梦话一边挣扎算吗？”

“呃…具体说说？”

“你睡着后，我想让你舒服点，就把座椅靠背调了下去。可没过多久你就开始扭动身子挣扎。我当是你睡觉不老实，也没管。然后接下来就开始说梦话，具体内容没听清，反正声音挺大的。”

“啊哈哈，是吗…”

天森很纠结，他不认为那仅仅是一个噩梦。在那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但这种不清楚是否安全的事，他又不能告诉严言。

在生活方面已经麻烦严言很多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将关心他的好友也拖下水。

“倒是…”严言睁开眼，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悠闲：“近距离观察之后，我才深刻体会到你被噩梦困扰的程度有多深。”

“压力很大吧。”

“嗯…是吧。”

天森回忆起两个月前，自己也是在此处被严言捡回家的。那也是他最久远的记忆了。失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无缘无故，眼睛一睁自己就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傻瓜。搁谁身上不难受。

“没关系，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严言的声音很小，分不清他是在跟天森说还是跟自己说。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天森想打破这种氛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闷闷地问：“严言，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中。”

“我当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现在更有活力，人更烦。”

严言没回头看他，而是盯着湖面中心的一艘游船，继续说道：“咱上大学那会，你特别晕船。有天你喝了点酒，硬是要拉着我要证明自己，结果在船上吐了我一身。”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向那艘正停在湖中心的游船：“喏，和那艘差不多。”

天森对此毫无印象，只好尴尬地笑笑。

“你当时酒醒后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赔我一身新衣服，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个准信儿。”

“我现在也没钱…”

严言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扣扣嗖嗖的怂样儿倒是一点没变。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可没期待过你还能想起来。”

严言话还在说个没完，天森就在一旁仔细的听，希望能想起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段，但还是没用。他就像是在听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家伙的人生。不过听着严言平静温和的声音，天森原本混乱不堪的大脑也渐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