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森,你在听吗?”
温暖明亮的会客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靠窗沙发上的男人身上,但他看上去显然没什么精神。
听到有人在叫他,天森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回道:“我…我在听。”
“你撒谎。”
坐在茶几对面的青年温和地笑着,似乎并不因为他的走神而生气。青年站起身,为对面的男人倒了杯水。
“你的经历听上去很神奇,不过请放心,做梦只是一种十分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将水递给男人后,青年坐回原位,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做工精细的骨哨,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天森双手紧紧握住玻璃杯,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青年看他有话想说,也不着急,微笑着等他开口。
末了,天森长出一口气,对青年说:“严言,道理我都懂,可最近我老是提不起精神,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弄得我好烦躁。”
说到这里,他向青年露出一个苦笑:“最近老板总在开会的时候点我名,再这样下去,我就真得去扫大街了。”
“那样我一定会去给你送水的。”
发现天森并没有笑意后,严言将哨子挂在脖子上,清咳两声:“咳咳,开个小玩笑。总之,不要被消极的情绪影响到。如果在日常生活中有什么难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要收费吗?”
严言动作一滞,接着很无奈地摇头:“你的脑回路总是这么奇怪。都是朋友,谈钱多伤感情。”
说到这里,二人同时沉默。严言斟酌再三,开口道:“对了,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话题,天森沉默着没说话。半晌,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种事情不用急的,当务之急是先把生活过好。”
“嗯,我知道。”
严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今天休息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对你的记忆恢复有好处。”
“啊,这个就……”
……
“怎么会这样……”
在门外等着严言换衣服时,天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仍旧感到有些不真实。
虽说是出于好意,但好友的热情还是令人难以招架。
“他跟我…关系还真好。”天森心想。
失忆后能有严言这样的朋友帮助,自己还真是幸运。
尽管不了解失忆的原因,但既然已经发生,他也只好向前看。
“你好?”
回过神来,严言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换上一身浅色休闲服,有一说一,快奔三的人了,捯饬一下还挺有青春气息的。
“脸都扭曲成什么样了。我说过,不要被消极的情绪影响。你刚刚果然什么都没听吧。”
天森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即视感。他挠挠头:“教训的是,那咱们走吧。”
“话说,你真的换衣服了吗?怎么还是白的?”
“眼瞎也要有个度。”
天森是不会开车的,他也没有车。坐在副驾上,他看着窗外,两个月来,原本陌生的街景也变得越来越熟悉。闻着车内恶心的车载香水味,耳边是高雅的古典乐,天森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加之连续几天的噩梦侵扰,他现在只想就这么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反正严言在旁边,不会出什么事的。
……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多半是要出事了。
所以当天森醒来后发现自己仍在车里,可窗外却一片漆黑,严言也消失不见时。相信他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
不过可惜的是,天森并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与那么高的智商。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以后,他第一反应是进隧道了。但没关系,空荡荡的驾驶座会告诉他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严…严言呢?”恐惧感战胜了起床气,一股寒意迅速爬上他的脊背。唯一能依靠的人也不见了,他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是那么的弱小可怜。
慌乱中,他摸到了手机。可出发时还是满格电的手机,现在却像块板砖一样,怎么也按不亮。
“冷静…这种时候就越该冷静…”
天森接连深呼吸几口,强行将他的不安感压下来。在感到大脑冷静些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车里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气味还是这么恶心,音乐也没有停止。车外则是一片寂静,幽深的黑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这极度安静与压抑的环境中,天森感到有些生理性的不适,就好像…
——在噩梦里一样。相同的一片漆黑,相同的压抑气氛,唯一不同的在于他这次在车上,而不是毫无遮掩的漂浮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