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苦着脸,一想到公孙谦和那张凶恨的脸,还有一大堆的家法家规,实在让人头疼
“为光义堂捐墨宝是善事,于公孙家无碍,父亲不会多说,至于你,我会对外称你身体不适,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最多再拖一天。其余缺的我会买好,差人午夜无人时送来”公孙衍转身走到门前,手只是碰到了门框,却又转头走回到梁岁玉身边
他本就比梁岁玉高不少,如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更是有些距离
男子俯下身来,许是怕常人听到,也许是怕梁岁玉听不到,总而言之就是他弯下了腰,新婚之后,这是二人头一次离这么近
“照顾好自己,我的命,可是在你手上”说罢,未等梁岁玉反应过来,他起身推门而出
阿宝在一旁只当作是没看到没听到,自顾自地琢磨着如何雕字
梁岁玉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什么意思,他们可是在共犯,什么叫他的命在她手上
皇帝陛下果然驳回了公孙衍的奏疏,只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要亲自将奏疏上的内容公之于众
阿宝一直到太阳落山才雕好
她们将桌子周边的地板上铺着白布,以防墨水滴到地上,留下罪证
不久后的皇城,将是非同一般的热闹
屋舍前散落着桑皮纸,上面写着“大理寺办案,救火的变了纵火犯”
街上几个衣衫不整的小孩唱着跳着:“大理寺,乱办案,救火的变了纵火犯”
几个穿着公服的凑巧经过,其中一人拽住一个小孩的胳膊,怒声问:“小乞丐,这是谁教你唱的”
一旁铺子里的大娘瞧着他这副凶恶模样,大声嚷道:“案子办不妥现在又来欺负孩子是吧”
一时之间其他人也满脸愤恨,又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喊:“谁不知道玄老是个好心肠,他怎么可能烧寺”
“就是就是,他女儿还是跛脚,他烧寺不是断自家活路吗”
“一把年纪敢纵火?我看你们官府就是欺负人!”
声音越来越多,另一个穿着公服的见状,压低声:“今早满城都传遍了,你再不松手,倒是坐实了大理寺的罪名了”
那人这才松开了手,穿着官府的几人再没了往常的神气,被推来推去,好不容易钻出人群,夹着尾巴跑了
皇帝陛下闭着眼睛,似乎昨夜没睡好一般,底下的百官个个低着头,却又抬着眼
要说现在心中最是忧心的,必是那大理寺卿张和威,他站在群臣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半响,这位皇帝陛下才开口,虽不像往常一样笑盈盈的,却也见不到生气的神情
“今一大早啊,这弹劾的折子就呈给朕了,张和威,你自己说说”
张和威扑通一声跪下,公孙衍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顶高帽子似乎随着他的身子也在抖着
“陛下圣明,臣在大理寺尽心尽力,想来是手下之人有疏忽,今后臣一定严加管教”
张和威此时只觉得脑子燥热,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只是他没能转头看看,提携他的恩人——徐喆,此时的脸是多么的难看
赵长诀觉得十分有意思,他倒是好奇,自己这位太子哥哥还有清流一党多年来隐忍不发,怎么今日突然闹了这么一出
昨日天子传召赵长诀,向其问询对公孙衍上奏刑部与大理寺共审之事的意见,赵长诀心里清楚,公孙衍是太子之友天下皆知,这位天底下最有权力的父亲,想看看他两个儿子交锋的样子罢了
赵长诀没如皇帝陛下的意,他认同了公孙衍的奏疏,相当于与太子站在了一起
此时大殿里寂静极了,每个人都在减轻自己的呼吸声,生怕自己被卷入这场漩涡
只有这位狐狸小郎君赵长诀,他观察着每个人都一举一动,徐喆这个老狐狸,虽然刚刚脸色变得难看了些,但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陛下大笑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皇帝陛下道:“朕自然是信你的,你可是肱骨之臣啊,不过,这传得沸沸扬扬的,朕歹想个法子还你清白啊”
公孙衍瞧了瞧太子,走上前来:“微臣倒是有一拙计”
皇帝陛下抬了抬手
公孙衍道:“臣今早听说了这传言,事情既因满福寺起火一案而起,不如让刑部与大理寺共审此案,一来叫百姓知道陛下对民声的重视,二来也彰显了大理寺不怕与刑部共审,没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敲门了”
皇帝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