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小姑娘头也不抬地说道。
美貌女子夹起那个被咬了两口的包子,放到自己碗里,说道:“张嘴我看看,是不是又换牙了?”
小姑娘赶紧直摇头,捂着嘴不说话。
美貌女子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微笑着说道:“换完这颗牙,我们浅浅也七岁了,是个会害羞的小姑娘了,不知以后会遇上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小姑娘抬起头,一脸绯红,眉目灵动,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坯子。她正要说话,一条老黄狗从对面小跑而来,后面跟着一个干瘦少年。
小女孩儿眼神一亮,站起来喊道,“木哥哥,早,阿黄,早!”
老黄狗跑到小女孩身旁坐下,尾巴摇个不停。
“早啊,秀林,怎么今天又起晚了吗?”女子向少年打了个招呼,从蒸笼里夹了一个包子,两个馒头,放在盘子里递给少年。
“梅姨早!”被唤作秀林的少年接过盘子,然后掏出两个铜板放进柜台旁的小木盒。包子一铜板一个,馒头一铜板两个,少年是这里的常客。
人称包子西施的美貌女子姓梅,三四年前带着小女孩落难到小镇,据说丈夫在一起逃荒的路上得了重病去世。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只能抛头露面,靠帮各家商铺打打临工度日。还是学塾的夫子青竹先生看她娘俩过得艰难,借钱给她开了这间包子铺,小镇南来北往的商人不少,所以生意还不错。
木秀林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他嚼得很细,速度却不慢,很快吃完第二个。
美貌女子见状,又从锅里舀来一碗红豆粥,放在少年面前。
少年也不客气,端起便喝,呼噜噜几下就将一整碗半干的粥吃尽。然后他才开始吃碗里剩下的那个包子,仍是像夏蚕吃桑叶那般,小口细嚼,很快便吞进肚里。
美貌女子一边吃那个被小女孩咬过两口的包子,一边问道,“秀林今年多大了?”
少年正好吃完,准备继续去扫街,听美貌女子发问,只得停下来,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十六吧,如果先生没有记错,也没有哄骗我的话。”
“快别瞎说,青竹先生那么心善,肯定不会说谎。”梅姨连忙打断,紧接着说道,“十六岁,很多人结婚生子了,不过你不一样,青竹先生以前总说读书才会有大出息,你是咱们镇里唯一的秀才,可是要考状元的,大家都盼着呢。”
木秀林笑笑,没有说话。
梅姨见他不说话,还以为少年囊中羞涩,没凑够进京的路费,于是试探着问道:“青竹先生去世后,学塾便停办了,你现在也算是个大人了,要不我去说动大家,每月再加两文,你有空就带着浅浅他们这些小孩子认认字,计计数,可好?”
“梅姨您就别抬举我了,我自己都还是半桶水,哪会教学生,先生走后,同窗们都很久没来学塾了。但凡大家愿意都可以回来,还是跟先生以前一样的规矩,不收学费,光是认字和计数的话,我虽年轻倒也可代师授业,断不会误人子弟,不过……”
说到这里,少年迟疑了一下。
梅姨生怕少年有什么为难之处,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少年认真想了想,答道:“这次开云礼后,我可能会进京赶考,看看先生教了这么多,我究竟学到了多少。虽然先生没有明说,但每次闲聊时,他话里话外总是说起天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尤其是洛阳的林林总总,青年才俊如何如何。所以,我也想知道先生口中的马马虎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评价。”
梅姨似乎也被勾起了往事,一时没有回应。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角说道,“娘,我们也去京城好不好,这样木哥哥又可以吃我们家的包子了。”
梅姨摸了摸小姑娘的马尾辫,没有理她,对着少年说道:“也是,男儿志在四方,清明过后三年守孝之期就满了,是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相信秀林是有大才的,名师出高徒,青竹先生的眼光我还能不信吗?”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京都繁华,或许哪一天我挣够了路费,也去京都瞧一瞧,只要你高中之后,别不认我们这乡下穷街坊就好!”
木秀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铺子里的包子馅儿大皮儿薄,尤其是秘制辣酱味道一绝,所以,尽管只能坐在街边,很多食客也会在店里吃完再走。
少年开始继续扫街,老黄狗又跟在了他身后。青竹先生过世后,他在这小镇上便再也没了亲人,所以从未向人透露过自己今后的打算,这次一吐为快,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