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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河流以方向,

给世界以轨迹,

给初生者未来,

给将死者过往。

刻下年轮,凝成琥珀。

以高塔主人的鲜血,

筑成时光冲不垮的堤坝。

岁月流荡,历史固凝。

青铜不朽,年鉴恒常。

——青铜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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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音历十二月十三,牧由的十八岁生日,苏尔霍伊德人的成人礼。

维音历是太阳历法,每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民间流行的还有根据农时制定的达苏历,把每年划为四个季月和四个衔月,每年八个月,原本每年的天数都不固定,从三百二十多天到近四百天的都有,后来和维音历统一天数方便换算后也成为三百六十五天的平闰年历法。

按照达苏历,今天正是冬月的大雪节气,应景的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像是天使陨落时双翼羽毛般纷纷飘落。

寒冬初露锋芒,就让天地噤声。

而亚德巴赫公爵家的宴会厅正是一片热闹喧哗,耶德利城本地的东三家西四家南北洛王两家,苏尔霍伊德的封授官代表的王国一边,同为赫尔辛根家族家系的巴图斯顿公爵、伊克莱恩将军、巴图玛德老爷子和浦利钦夫人…

来自与苏尔霍伊德通商密切的周边小国使者,至于苏尔霍伊德的其他中小贵族更是不计其数…

尽管对于赫尔辛根家族在苏尔霍伊德的权势早有预料,平常也常会有巴图斯顿公爵这样的大人物来来往往,但当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人群站满两个侧厅和正厅,然后又铺满正厅洞开大门正对着的花园外厅,这样的场景还是让牧由大开眼界。

早宴从九点钟开始,是给来客们熟悉彼此准备的场合。

人群来来往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身为宴会主角的牧由却正不顾形象的一个大字平躺在后花园开阔的雪地上,呆呆地望着大雪朝自己撞过来。

身体对认知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原本在另一个世界牧由也同样喜欢下雪,但只有在获得一个孩子的身体之后,牧由才再次体会到了只在孩童时才体会到过的悸动与惊喜。

暴雨和大雪,狂风与云海,漫天星辰,素湍奔流…

曾经已经忽视的习以为常的,一个个重新变得动人心魄不同寻常。

哪怕如今已经十八岁,牧由也还保持着一颗时时惊叹世界的心。

“拉着一个不能走路的病号跟你一起淋雪,不愧是你啊牧由。”

音色清冷,却不让人觉得疏离,像是小雨过后远处的鸟鸣。

牧由无所谓地看着轮椅上的少女,“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你能出得来?洛老爷子恨不能造个移动堡垒给你套起来。想要催更你就直说,别整这些没用的。”

“所以你有稿子吗?”

牧由理直气壮,“没有!”

少女不屑地掸掉盖在膝盖毛毯上的雪花,“呵…”

“十三你这什么意思?我能写出大概的剧情和前十几章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正常人谁能通篇背诵《红楼梦》啊?”

“你之前讲过的那几个打闲故事,里面穿越者抄个四大名著不都是最起码的?”

“你还知道那故事也就能用来打闲啊?”

“呵…”

牧由像是死了一样不再说话了,雪花落在眼睫毛上,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牧由坐起身来,盘腿正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洛十三。

“你还在吃药?”

身为病人,吃药是家常便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洛十三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嗯,每天一次,没断过。”

她伸手拍了拍披散着的柔顺长发,把上面沾着的雪花拍落,“吃了十几年了,慢性毒药也没这么慢的,由着他们去吧。”

听出十三话语里对父母的隔阂,牧由想劝些什么,但也明白十三肯定什么都想过了,最终还是沉默。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洛十三难得露出笑颜,“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低下头,脚尖轻轻拍着地面上的雪层,“只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影响有点大。”

牧由故意岔开话题,举起双手,“没骗你,真没存稿了!”

洛十三白了他一眼,又抬起头,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牧由想起李由别有深意的那句话,“你可以是,也最好是。”,心里有些猜测。

“药还是要吃,万一哪天有转机呢。”

洛十三低头,暼着靠背上牧由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沉默…

牧由推着轮椅,默默走在回去的路上。

走到一棵树下时,他突然停住,学着洛十三刚刚的样子,“呵…”

洛十三想要装出生气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宴会上,正热闹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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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正热闹喧哗。

维音历十二月十三,牧由的十一岁生日,大雪天气。

刚看过雪,正从后花园往回走的牧由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路边树上的黑袍少女。

路边多是落叶树,光秃秃的树干上身披黑袍的少女格外显眼,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鸦。

能进到后花园的也许有怪人,但绝不会有外人。

牧由由着她在枝干上有些摇晃地站着,继续往回走。

等走到树下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喊话,“呔!来者何人?惜你英雄,留下浮财,从此两散,各走各路!”

牧由闻言抬起头,眉毛微挑,看着树上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有些好笑,自己的十一二岁大概也有过这么中二的时候?

带着二十三岁灵魂的俯视,牧由用像看自己亲戚家戴着腰带和各种召唤器用嘴配音效大喊变身的蠢小孩一样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树上的笨蛋。

黑袍少女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沉默,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树下是个第一次遇到打劫被吓傻了的笨蛋,打算跳下来直接动手。

然后牧由就看着少女在两米多高的枝干上站着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蹲下身来,两手撑住枝干,把两条腿一点点往下探。

果然中二小孩都是爱出洋相的丢人玩意儿,刚满十一岁的牧由如此断言。

牧由很有耐心地等着这位劫道的女侠下来,留意着她笨拙的动作。

果然,本来就下着雪,枝干也圆润,表面不算粗糙,再碰上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笨蛋…

两个胳膊一滑,少女惊叫一声掉下来。

早就在下面留意着的牧由无奈地伸出胳膊想要接住她,本以为轻轻松松,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被掉下来的少女一砸,牧由只来得及收紧臂弯,就被带着往前扑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女惊魂未定,嘴巴微微张着,两个眼睛一下也不眨,双手缩在胸前,完全没有了刚才站在树干上神气十足的样子。

牧由没好气地松开胳膊,扑通一下把怀里的少女丢在地上,站起身来拍打膝盖上的雪花。

少女也终于反应过来,匆忙想要站起身,却又踩到了自己身上宽大的黑袍,刚起来就又被扯回去摔倒在地上,明明可怜兮兮的样子,却又蠢兮兮的让人想笑。

牧由本来认真绷着的脸也忍不住笑出来,一边伸出手一边逗她,“出师不利啊,女侠还接着打劫吗?”

少女抬起头,溜圆的大眼睛瞪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拉住他的手站起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喔,你是南区洛家的千金啊,我舅妈洛何是你什么人?”

“我二姑…”

“哦~你叫什么?平时没听过洛家老爷子有你这么一个孙女啊。”

“洛神,你叫我十三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算上堂亲的排名是十三?话说咱们这边也没有喊别人族序的习惯啊?”

“我让家里人这么喊的。”

“为什么?洛神多好听,糟践好名字嘛这不是。”

“就…我看话本小说里,英雄豪杰都是这么喊的。”

“蠢小孩儿。”

“…”

“下来的那么费劲,怎么上去的?”

“…”

“蠢小孩儿还记仇了,啧啧啧。”

“你不许说出去。”

“说什么?是你在树上喊的那几句还是…唉唉唉…别…小姑奶奶!凉!我不说…我不说…把雪团子给我掏出去…什么时候攒出来的…”

“活该。”

“嘶…你这袍子专门为了打劫买的?也是话本里看来的?”

“闭嘴!”

“唉唉唉!凉凉凉!你这倒霉玩意儿…我都没说什么了!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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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成人礼,其实更像是社交聚会,由家里的长辈带着,结识前来赴宴的其他名望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