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年轻,作不得数,潜洲说了算的到底还是那老儿。老儿狡猾,向我进了一件这玄狐皮子,又向这帝君上贡了同样的一件。分明就是两面讨好,谁也不得罪,坐观虎斗,谁成事,他听谁的。”
三娘上前坐在她身旁,轻抚皮袄,“你欲如何?有何对策?”旁的不提,论计谋,眼前的美人不知胜过多少男儿去。
别的女子研习女红针线,三从四德时,百里鸿苦读治国理政的典籍,又请了名誉天下的谋士作为门客,潜心学习。十三岁便可与众多学士坐而论道。
只是身体差些,幼年时在书房瞧见碧霄、浅玉在花中扑蝶,不自觉出了神,怔怔看了半日,手中残卷未能看完。当夜便发了狠,滴水不进,在院中立了一夜,半夜疾风骤雨忽至,昏倒在地,从此落下了病根,体弱惧寒。三娘精心调理了这数年也未曾好转。
百里鸿剥出剩下的橘瓣,抬手在火盆上烘着,眼角轻动,笑容渗进人心里,“须知世上多少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儿自以为谁也不得罪,却没想到过那位帝君可是踏着多少枯骨登上至尊之位的,眼里怎能容得下对他有二心的人。”
“殿主聪慧,今日特意身着了这皮子进殿。想来不用殿主出手,那帝君自会去收拾这潜洲老儿了。”浅玉说着,同三娘一齐朝百里鸿看来,眼中尽是赞誉之色。
百里鸿伸手挑了块梅花酥慢慢吃了,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冲着二人娇嗔道,“巧合罢了,就你们心思重,想得多,”微微偏头,脑后乌黑如缎的长发滑落下来,散在肩上,芙蓉如面柳如眉,画中人一般,二人看得痴了,又闻得百里鸿轻轻浅笑,“这冰天雪地,我不过是畏寒才穿上那皮子罢了。”
冰封百里,皇宫内外被皑皑白雪覆盖,却反倒热闹起来,太监、宫女行色匆匆,忙着铲雪、扫雪。
钟离瀚立于城楼若有所思,不多时一个黑裳佩刀的侍卫跪拜于他脚下,“王上召微臣?”
“桓正,你速去潜洲一趟,邀国主余冠入京,就说年关将至,朕设宴宫中,款待四方,请他务必赴宴。”
桓正心中一跳,不觉出声,“潜洲国。”
面前的黑袍男子朗笑出声,眉眼轻动,听得桓正心惊,这位王上年少即位,一步步走到今天,一路是踏着血上来的,原先那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也渐渐消失不见,只剩得面前这个阴鸷难测的笑面君王。
他一步步看他走到今天,难猜他心中所想,却也摸清了几分脾性,世人皆称他“笑面虎”,不是没有缘由。他始终含笑,温润如春,那笑容底下却藏了一把刀子,谈笑之间,血刃大敌于前。
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耐烦,桓正回过神连忙答应,“是,微臣即刻启程。”
却闻得身后之人冷笑如刀,“潜洲国?不日朕就将你收为潜洲府。”
桓正背后一寒,抬脚就走,闻得那声音再次响起,“回京之后,邀南无殿殿主百里鸿一同进宫赴宴。”
百里鸿?那个美冠天下的女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