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满纸荒唐言(五)(1 / 2)血叶花首页

满屋狼藉,无论是竹简纸书、石刻帛书,所有的书卷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姒康不眠不休,已经翻了整整七日了。

虽然所有人都跟他说没用。

可是他不信。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他不相信这蛊真的没有任何解法。

“康,去休息一下吧。”

姒任看着他凌乱的样子,摇头叹息。

“我也没想到,乔练功走火入魔,清醒之后会因为自责重伤了我而如此惩罚自己。其实我并无大碍,也不会怪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唉,都是我不好,那天我该追过去的,那样她也许就不会做傻事......”

“您不必自责。”

在长久的安静之后,沙哑疲惫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挤出来。

姒任唉声叹气,痛心疾首。

“康,你不要苛责自己,千万不要怪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她的异常。巫枫族尚武,乔日日练功,早已......唉!不过,乔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也是他们巫枫族的天性。天生刚烈的性子,宁折不弯。她是怕以后再失控会伤到你和稷,所以才......”

“父亲!”姒康强势而不失温和的打断他,头始终埋在书堆里一次都没抬起,“我在忙。”

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让姒任想起了一个他不愿想起的人。

果然是亲生母子,连让人讨厌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姒任冷了脸,不再发一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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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妫乔安然睡在榻上。

馥长老闭目把脉,已经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动过了。

一旁的少年面容冷峻,并无喜怒,好似并不在意。可是站他身旁跟他一起长大的少女却知道,他到底有多心焦。

终于,馥长老缓缓睁眼。

少女先问道,“馥长老,舅母如何?”

看看姒稷,又看看旁边的姒息,两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不过终究还是孩子。嘴唇一动,想好的说辞还没出口,姒稷已经先一步开口。

“请馥长老实话实说。”

馥长老微怔。

姒息道,“身为人子,有权知道母亲的真实情况。请长老务必明言。”

罢了,即便她不说,这两个孩子也会自己去追根究底。

“她是中了蛊。此蛊名为续情,中者昏迷不醒,蛊每日在日出日落时分两次发作,发作时浑身烫如火炭。时辰一过又恢复如常。”

姒息问,“可有性命之虞?”

“没有。只是昏迷,常年痛苦罢了。”

“可有解法?”

半晌,才得到回答。

“没有。”

姒息失望,望向榻上昏迷的人。姒稷却盯着馥长老,沉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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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冷月银辉。

祭祀的神树下,一个伛偻的背影。

姒稷的脚步停在数丈开外,声音泠泠,“请长老告知续情的解法。”

馥长老转过身。

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尚幼,行动做派却已然像个大人了。

他们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从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从出生就被封印了灵力。他们以为自己同何邝那样的凡人是一样的,只不过寿命会更长一些罢了。

同龄的孩子里,稷是最出色的,武功天分比息还要高。他的心思也最沉,不像父亲,倒是很像母亲。不仅性格像,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飒爽和冷淡,也是像极了乔。

准确的说,是像极了巫枫族的后裔。

不,他本来就是巫枫族的后裔。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

稷长到十几岁,竟从未发现其他族人的血是蓝色的。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和他母亲一样,是红色的血,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也会变成淡淡的金色。

终归得益于这些孩子知道一旦受伤流血就无法自愈,所以都在好好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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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馥长老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姒稷微微蹙眉。

“请长老告知解法!”

“稷!”身后一声断喝。姒康阴沉着脸走近,“你回去。我跟馥长老有话说。”

“父亲......”

“回去!”

姒康很少发脾气,偶尔动怒,是连妫乔都要吓到的。姒稷不敢再说,默默转身回家。

孩子已经看不见身影。姒康才道,“续情果真有解法?”

早晚是瞒不住的。就像很多事情终将见天日那样,早晚瞒不住的。

“有......只是代价......”

“好!请长老直说!”

不容置疑的语气,不容置疑的神情,明亮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坦荡而专注,明媚而热烈......恍惚间,康的面容跟另一个人的面容几乎完全重合在一起。那人也是这样,那样温和,又那样强势霸道。

眼前一片水雾迷蒙,许久,她猛然转过身,一滴浊泪悄悄入泥。

“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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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原本完全封闭的木屋在南边开了一扇小窗,用来通风透气。窗边和屋子里摆了不少新鲜的花草,香气浓郁,用来驱散血腥味。

其实屋内弥漫了近两个月的血腥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察觉。

妫乔醒了一个月了。

可是她还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