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满纸荒唐言(四)(1 / 2)血叶花首页

姒任手执桃木杖,目光森冷,就站在她们面前。

事已至此,无需再多问什么。

是谁把姒嫘关在这里,又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她,已经很明了了。

见妫乔只是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姒任继续逼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找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又是为何被囚禁在这里。”

妫乔的声音冷若寒冰,眼中仿佛射出无数销骨钉,将他穿透。

掩藏了一百多年的秘密被戳破,还是被妫乔戳破,气愤和恼羞成怒的情绪让姒任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场。

一股狂风卷积着地面的尘土,“砰”一声巨响,将地面上的通道口封闭了。

封闭密室?看来是连她也不打算放过了。

妫乔怒极反笑。

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从前许多有疑惑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就如茅塞顿开。那些如迷雾般的不解谜题,突然间云开雾散,得到了答案。

难怪他不肯放心头血开启原境救巫枫族;难怪巫枫族被灭后,他只是带领全族搬家到这里,不肯进入原境,一劳永逸;也难怪他执意要封印大家的灵力,让巫叶族彻底变成平凡人......

“原来你是害怕......姒任......你是害怕!”

妫乔音量陡然拔高,愤怒地要将眼前这个人伪装的皮囊扯个粉碎,好让他在朗朗乾坤之下显出他见不得人的鬼影来!

“你怕你干的这些龌龊勾当被人发现!也许当初你拿到桃木簪的时候,也曾偷偷尝试过,可你不是真正的巫叶族长,你的血不被灵祖所承认!所以你根本就无法开启原境!只有巫族族长心甘情愿放出自己的心头血,才能激发灵祖在桃木簪上的原境封印。这是只有巫族族长和明典长老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你不是真正的族长,所以,当你发现自己的血没办法开启原境之后,就找各种借口搪塞躲避。”

“不过巫禾族没了,巫枫族也只剩我一人,而巫叶族已经是你说了算。所以开不开启原境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而你把嫘囚禁在这里......你不敢杀她!因为一旦现任族长死了,灵祖就会立刻认领下一任族长的血,芒就会成为真正的族长。后来,我带来了桃木簪,你发现自己即便有族长之名,却无法开启原境,无法拥有族长之灵。于是你愤怒。你将所有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嫘身上!”

“又或许,你这么做,是为了逼迫她。心头血若非族长心甘情愿,即便取到了也没有任何功效。并且,只有族长和族长之血,才能自如运用桃木簪的强大灵力。我从前不曾怀疑过你......是因为你用桃木簪封印了大家的灵力。可现在看来,你用的......根本就是嫘的血!你需要她的血,来给你自己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撑,这样才能不被族人质疑。”

“芒是嫘的亲生女儿,嫘若死了,她便会继承嫘的血脉成为真正的族长。可是,嫘并没有死,而你利用嫘的血巩固自己的灵力,让大家相信你才是天命所归。你执意要封印大家的灵力,是怕有一天东窗事发,引起众怒,族人联手把你除掉。而她......”

目光落在姒嫘身上,她像一只被扯断了线的残破木偶,破败不堪的、脏兮兮的被丢弃在湿冷阴暗的角落,暗无天日地挨着望不到尽头的时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姒嫘族长宁可忍受非人折磨,苦苦支撑一百多年,不肯放弃生命,大约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希望有人能够发现芒身上没有族长之灵,从而知道她并没有死......可是这些......是只有族长和明典长老才知道的秘密,旁人又怎么会发现......”

妫乔说着这些话,仿佛那些过往就在眼前,渐渐从愤怒变得悲凉。

“馥长老......姒馥......你跟她早就勾结了吧!否则,她怎么会不知道,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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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不堪的过往被妫乔一一道出,姒任反而越听越平静。

不过妫乔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是无数即将翻滚爆发的暗流。那些暗流汹涌澎湃,一旦袭来,便是挟山裹海,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无所谓。

早在看见姒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无法活着出去的准备。

从当年巫枫族灭族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苟活至今,有了一个爱她的丈夫,有了一个健康的儿子,还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平静安宁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她很满意,很开心,也很知足。

这段无忧的岁月像偷来的,本不属于她,如今不过是要还回去罢了。

妫乔抽出赤风剑,是鱼死网破的架势。

姒任望着她,眼睛里忽然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这样一袭红衣,像一只秋日里火红色的蝴蝶,美不胜收......”

这种眼神,妫乔常常见到。

每当姒康望着她时,都是这种眼神。

眷恋、痴迷、宠溺......

可此时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的,是康的父亲。

刹那间,一些往日的零碎画面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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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桃林练剑,姒任拄着木杖站在树后悄悄地看,被她发现,他却笑得很坦然;康为她梳头,他恰巧路过窗前;康在村南的老杨树上给她绑了一个秋千,他们喜欢一起坐在秋千上荡啊荡,而姒任时不时出现在那里,他们就不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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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恶心。”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字一顿,是连聋子都能听得出的鄙夷嫌恶。

“恶心?!我不过是爱你!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妫乔看他像在看一具尸体,唇边缓缓浮起一个讥嘲的笑。

“我说,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