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儿,你怎么了?”甄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快步上前扶着甄氏坐下,一脸关切,“好好的,怎么吐成这样。”
一旁琥珀捧了茶来给甄氏漱口。
“今日早起就瞧你面色不佳,方才坐马车时又说头晕,不如请大夫来瞧瞧。”王氏说道。
贾婉也止住了哭,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别是有喜了吧?这样子倒和我刚怀旭哥儿时一样。”她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
荣禧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贾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肩膀,掩着嘴把自己塞进角落里,连呼吸都放轻了。
贾代善是去年九月逝世的,到如今,整满十个月,距离孝期满还差两月,按律例,守孝者不得婚假、不得淫乐,需穿素服、吃素食等等,女色更是碰都不能碰。
但如今世道太平,各家各户也并不会非常严格遵循律法,只要不闹出事儿来,遮掩着也就过去了,是以,各家哥儿在守孝期间也并非全然禁欲。
王氏撇了眼贾敬,摆摆手让他赶紧出去:“你赶紧去跟赦哥儿说一声。”
“赦哥儿媳妇,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有?”史平君沉眸看了眼面色青白的甄氏,回头吩咐翡翠,“叫金嬷嬷过来一趟。”
甄氏早已在心里算日子了,越算越心惊:“已、已是晚了十来日了……”她额头冒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太太,只那么一次,应当是不会有的,我月事一向不准,或许再过几日就来了,这两日累着了,这才身子不适,我歇一歇便好了……”
史平君没有说话,只等到金嬷嬷赶来摸过脉象。
“回太太,大奶奶孕气不显,怕是才怀上不久,估摸着也就一二十日左右。”金嬷嬷是医女出身,精通妇道,自然能摸出甄氏的喜脉,甚至连时间都猜得差不离。
甄氏摸着肚子,满心纠结。
她知道,这孩子留不得。孝中有孕,实乃大罪,虽说如今贾赦在朝中只担着一个虚职,但若是被人揪着这点参上一本,保不准连这个虚职也要被撸掉,这个后果,甄氏简直想都不敢想。
可甄氏却又舍不得。贾赦喜容颜娇媚的女子,她并非此类,是以贾赦看上曹氏后,她忙不迭就给提了姨娘,毕竟曹氏是她的陪嫁,好拿捏,但如此一来,贾赦来她院子的次数就少了,以至于她过门快三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好容易得了,却又是时机不对。
如此,竟是左右为难。
“平君,这万一是个哥儿,那就是荣府的长房嫡孙,可轻易打不得啊!”甄夫人也慌了,她知晓其中利害,却更心疼自己的女儿,“做不过就剩两个月的时间,瞒一瞒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