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平君重重地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等赦哥儿来了再说吧。”
贾赦匆匆来了,一进门就直奔甄氏,激动地连手都在发抖:“当真是有了?”
甄氏地眼泪瞬间憋不住了,哽咽着点头:“是,金嬷嬷诊过脉了,正是上月老爷来我屋里的那次怀上的。”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紧紧拉住了贾赦的衣袖,“老爷,你孩子你要是不要?”
“这话从何说起?自然是要的……”
“赦儿,你的孝期还有两个月。”史平君打断贾赦的话,淡声说道。
贾赦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怔怔从巨大的欢喜中抽身,醒过神来,脑子嗡嗡响了一阵,抬头看向史平君:“母亲,我……”他对上史平君冰冷的双眼,登时头皮一阵发麻,“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还请母亲发发慈悲,放这孩子一条生路。”
史平君冷哼一声:“这话从何说来?本朝自太祖皇帝起,皆以孝道治国,你如今孝中破戒,若是被人揪住做些文章出来,你自己想想会有何后果。”她看着泪眼婆娑的甄氏,亦是不忍,“诚如你母亲所言,只剩两个月,瞒一瞒或许也就过去了,但若真行此招,便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再添有欺君一条,罪无可恕。如此,你可要想清楚了。”
甄氏吓得狠狠一哆嗦,慌乱不知所措,只哭道:“太太,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一个孩子,若真打了,也不知和年月才能再得一个,只求太太可怜我罢!”
甄夫人也急忙忙地开口说道:“平君,你我都为人母,自是知道孩子都是为娘的心头肉,若今日让愉儿打下了这个孩子,这不是剜她的心吗?再有,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贾家的血脉,你当真舍得吗?忍心吗?”
“我不舍得又如何?不忍心又如何?律法又不是我说了算。”史平君冷笑着看向贾赦和甄氏,道,“这个错是你们夫妇二人犯下的,后果自然也要你们二人担起来,我不过是把事情挑开和你们说明利害关系罢了,如何抉择,全在你们自己。说到底,这事儿被揭露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赦哥儿被罢职,只余爵位一个虚名在身罢了,丢不得性命,与我什么相干?大不了被训斥一句教子无方。”
贾赦眉心一动,皱眉深思。
甄氏见贾赦动摇,立时慌了神:“老爷,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啊!”她越想,越觉得要留下这个孩子,哪怕是个姐儿也好,总不能让长子或长女从曹氏的肚子里爬出来,虽说她听话,每次服侍后都会乖乖服用避子汤,但事有万一,谁能保证呢?如今既已经有了,自然是留下的好。这般想着,她说得也情真意切了几分,“我入府快三年了,无有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甚至还有人编排老爷的不是,我咬牙忍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是正名的时候,老爷若是轻易打了,可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了。”
“何人乱嚼舌根?看我不棒杀了他!”触及男人尊严,贾赦顿时火冒三丈,方才的犹豫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母亲,儿孙骨肉都是天赐的缘分,轻易舍弃不得,这个孩子,我想留下。”
见贾赦已然做出选择,史平君也不驳斥,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好。”她看向甄氏,无意挑剔她的对错,只对甄夫人说道,“今时今日我所考虑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家的未来,还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甄夫人一愣,转而反应过来。
这话题竟是又绕了回来。